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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不让自己怀疑一切”

2012年伦敦奥运会将面临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兴奋剂检验 Keystone

伦敦奥运会即将拉开帷幕之际,瑞士兴奋剂分析实验室的负责人正整装待发,帮助进行兴奋剂检验工作。他们每天甚至要分析400名运动员的血样-这同样也是奥运会一项记录。

服用违禁药品极大地玷污了奥运会的形象,国际奥委会(IOC)和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两家机构都设部于瑞士洛桑(Lausanne)-都瞄准了那些有可能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们,今年的伦敦奥运会将于7月27日至8月12日举行。在奥运会比赛前,被怀疑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将在集训营接受检测。

就“生物护照”(所谓生物护照,是对运动员各项生物学指标的记录)、多种药物鸡尾酒、藏在自行车里的马达,以及科学家们是否会在与服用兴奋剂运动员的智斗中取胜这些问题,Martial Saugy向瑞士资讯swissinfo.ch进行了讲解 。

swissinfo.ch:您是期待奥运会的到来呢,还是会由于检测到阳性血样而感到沮丧?

Martial Saugy:奥运会之前,我总是兴奋不已;但是经过20年和兴奋剂打交道,我对于体育的看法有所改变,但是,我热爱体育-我从事体育事业,也观看比赛。

swissinfo.ch:自2008年北京奥运以来,在反兴奋剂方面,主要有哪些进展?

M.S.:北京奥运之后,我们对多个血样进行了重新分析,其中检测到了新型兴奋剂Cera(持续性红血球生成受体激活剂),这是促红细胞生成素(EPO,简称促红素,该激素可以促进红细胞增长)最新10种换代产品中其中的一种,世界顶级运动员 [包括拉西德·拉姆兹(Rashid Ramzi),男子1500米冠军]就是由于服用该禁药而被查了出来。

目前,对生长激素的检测也很到位,因为北京奥运兴奋剂检测曾检出几例阳性,运动员们承认自己服用了生长激素,如果人们承认,这就使得检验更具有可信度。

还要提到另一点:启用生物护照,可以起到很好的预防和威慑作用。北京奥运后,自行车比赛中引进了血液指标跟踪数据记录,我们已经发现自行车运动员们弄虚作假的明显减少了,大家都知道,在伦敦奥运会上,国际奥委会同意对一些耐力训练-自行车、田径、赛艇、铁人三项、游泳-这些项目的运动员在比赛初期接受检测,而后,就运动员是否有资格参赛,将会届时通知各国代表团。

swissinfo.ch:伦敦奥运会上,运动员会服用哪种禁药呢?

M.S.:这很难说,目前,市面上有几种激素样物质,其效力有点像促红素,换句话说,就是生长激素或者刺激睾丸素生成的激素,但是我们没有发现扩大使用这些激素的严重迹象。和北京奥运不同的是,市面上似乎没有一种新品牌的兴奋剂,也就是说,我们还没发现伦敦奥运会上的“专用”兴奋剂。

我们一般会根据运动项目而将这些激素进行分类,但是,这不像过去那么准确,当我们说“合成代谢类固醇可以增加爆发力和体力,因而适用于短跑运动员;促红素和自血回输(也称血液兴奋剂)只适合需要耐力的运动员。我们现在知道需要保持耐力的运动员使用睾丸素,是因为睾丸素在帮助肌肉恢复方面比较理想;还有,促红素对短跑运动员很有效果,因为它对艰苦的训练和体力恢复都很不错;微剂量服用多种药物鸡尾酒将会使兴奋剂很难被查出。

swissinfo.ch:伦敦奥运期间,你们的实验室具体做些什么?

M.S.:兴奋剂控制和检测是由伦敦兴奋剂检测中心(London Drug Control Centre)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负责(见右侧文字),实验室主任大卫·考恩(David Cowan)邀请许多欧洲实验室派出人手,我派了6名同事去帮助从事分析工作,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要从事的工作却有很多。

运动员入住奥运村后,实验室工作人员要对运动员们的血样进行分析,有些代表团启用了生物护照,血样分析是生物护照的一个部分,我们将会从事这方面的工作,运动员们的生物护照将会在此被检查和分析。

swissinfo.ch:谁会赢得关于兴奋剂的这场比赛:运动员还是科学家?

M.S.: 永远没有输赢,也没有终点。我们“比赛”的级别越来越高,为了抓到作弊选手,我们分析的程序也越来越精密,那些服禁药的运动员们很快适应了这一点,变得更加高深莫测。

20世纪80年代,运动员服用大剂量的类固醇,实验室花了10年的时间才找出这种兴奋剂,并查出了所有像本·约翰逊(Ben Johnson)这样作弊的运动员。后来,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采取对策,随后他们开始使用促红素;2000年,法国实验室发现了如何检测到尿液中的促红素,作弊者们又不得不继续寻求新对策。

事情发展总是这样,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结束。但是我认为,随着生物护照的使用以及其威慑作用,我们比10年前前进了一大步,就应用技术而言,我们基本上打个平手。

swissinfo.ch:对于使兴奋剂合法化,主要争议是什么?看到跳高运动员像跳蚤一样灵巧,不是很有趣吗?

M.S.:这是哲学上的问题,我个人的哲学是,我反对一个基于虚假表演的社会。因此,只为了使表现更出色,就使用药物来达到效果,我对此持反对态度,药物应该被用于治病救人。

在环法自行车赛或其他比赛中,需要骑过陡坡的自行车运动员在他们的自行车上加一个小电动机[有人指控瑞士自行车运动员法比安·坎切拉拉(Fabian Cancellara)就是用了这种方法,但是坎且拉拉对此一笑了之],如果你接受这点的话,我要告诉你,这完全就和服用促红素一样。

swissinfo.ch: 从事这项工作,你变得有点玩世不恭了吗?例如,如果有人打破世界纪录,你会不会皱眉头?

M.S.:正如我说的,我热爱运动,我也试图不让自己怀疑一切。看看过去的100米记录,有些就是通过作弊而打破的,有些不是。在2009年柏林田径世锦赛上,我看到尤塞恩·博尔特(Usain Bolt) 跑了9.58秒的成绩,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运动员的正常发挥,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很棒。

因此,我不会总是说,新的记录不可能。当然,有时我会有这种反应,如果一个无名小卒,突然有超乎意外的发挥,我就比较怀疑;其他情况下,我总愿意相信比赛是干净的。

swissinfo.ch:最后一个问题,有可能保证一个完全靠实力来比赛的奥运会么?

M.S.:100%没有水分是不可能的,因为运动员都是凡人,总会有作弊的可能,我们尽力(把作弊的百分比)减少到最小,我认为,我们正在接近这一目标。

伦敦兴奋剂检测中心国王学院的实验室由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授权,遵循为期两年的检测方案,对实验室设备、工作人员和程序都进行了检验。

去年,国王学院对70多个体育项目的8000多名运动员进行了血样检测,并预计在奥运会和残奥会期间对6250多名选手进行检测,奥运会将于7月27日至8月12日举行;残奥会将于8月29日至9月9日举行,近半数的参赛选手和每个奖牌得主都要接受血样检测。

实验室的规模像7个网球场那么大,在比赛期间,该实验室将会每天对400多个血样进行化验,这也是一项奥运记录,实验室每天24小时运作。

来自伦敦组委会的1000多名员工将投入到反对兴奋剂的工作中,他们将与在实验室工作的150名科学家们共同协作,有些结果会在24小时内就可得出。

Martial Saugy曾在洛桑大学学习生物学,并于1986年获得植物生理学博士学位。

1987年,获得加拿大的麦吉尔大学(McGill University)(加拿大的蒙特利尔,Montreal)生物化学系博士后奖学金;之后,作为一名生物化学家,他在洛桑大学的法律医学学院(Legal Medicine Institute)毒理分析实验室工作。

1990年,瑞士兴奋剂分析实验室的前身-反兴奋剂部门(the anti-doping unit)成立,Saugy成为科学部副主任;2001年,他升为主任。

Saugy一直活跃于一些国家组委会和国际团体中,他也是国际自行车联盟运动安全与条件委员会(Sporting Safety & Condition Commission)的科学顾问,还是欧洲足联(UEFA)和国际足联(FIFA)反兴奋剂委员会成员、世界反兴奋剂机构违禁药品清单委员会成员、国际田径联合会(简称国际田联)医疗和反兴奋剂委员会成员。

目前,他从事数个领域的研究工作,包括用于运动的生长激素和促红素、睾甾酮和其前身、睾丸激素和内源性类固醇激素、以及运动员的生物护照。

(译自英文:薛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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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资讯SWI swissinfo.ch隶属于瑞士广播电视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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