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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孩子为何要出高价到瑞士山里上高中?

张世超和白星宇在Disentis修道院
支付6.5万瑞郎(约合43万人民币)学费,离家8000公里:张世超和白星宇在Disentis修道院 Riccardo Goetz

瑞士寄宿学校正在招收来自亚洲的学生,为什么张世超和白星宇(音译)要到瑞士山里格劳宾登高原来学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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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澄澈的星空,他还从未见过。直到来到瑞士格劳宾登高原,他才头一次见到。18岁的张世超来自北京,进入Disentis教会学校学习已3年。从雾霾密布、2100万人口的大城市,转换到瑞士的小山村,反差有些大。不过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并不介意,“这里很美,不过我们是为了学习才来的,”张世超说。

和他的同班同学白星宇一起,张世超坐在桌旁,校长办公室被一面中国和一面瑞士的小旗子装点起来。这所学校很有媒体经验,这两名年轻的中国人也一样。一年之内,他们只能飞回家两次,其他时间都要通过网络来和家人、朋友保持联系。“会慢慢习惯的,还可以,”面对是否想家的问题,白星宇这样回答到。张世超说:“与同班同学相比,放假回家会令我们更开心,因为我们很少在家”。这话有些照本宣科,犹如来自一本写满积极思考的励志书籍。

到中国去招生

目前共有4名中国学生在Disentis高中读书,该校是最早在中国进行招生的瑞士中学之一。慢慢地这竟演变为一股潮流:2013年仅有308名中国学生在瑞士中学求学;到2017年,据联邦公布已有432名。

在Disentis,一位该校的瑞士籍毕业生移民到中国,他对当时的校长建议,接收来自中国的学生。这个主意来得正是时候,因为这所中学正在想办法对抗逐渐下滑的学生数量:山谷里的人渐渐搬离;而生活在平原的父母们,也不愿再把孩子们送到遥远的寄宿学校读书,耗费精力太多。因此校长踏上了前往中国的招生之路,而且令他啧啧称奇的是,教育展大厅里站满了感兴趣的父母们。尽管他们至少知道,瑞士在哪里,但还从未听说过Disentis的名字。不过他们对西方的教育体系印象非常好。

“中国学生高中毕业后就拿到了苏黎世理工学院(德)外部链接圣加仑大学(德)外部链接和海外其他高等院校的’入场券’,”校长Roman Walker说。所以中国家长才愿意把孩子-大多是独生子女送到8000公里以外的学校读书。“在中国,能在什么样的大学里读书,决定着一切,”Walker解释说。因此全中国每年在同一天所举行的大学入学考试,决定着毕业生们未来的命运。谁要是高考成绩不好,就只能上中等水平的大学了,这样就难以找到高薪的工作。今年6月初,1000万年轻人参加了这一考试,他们为此奋斗多年,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童年。

大部分想回去

正是这一原因导致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涌入西方的学校。中国教育部称,仅2017年就有60多万学生和大学生离开中国,赴国外学习。同期,又有大部分学生在学业结束后返回中国:去年从世界各地的学校毕业选择回国的中国留学生有48.09万人。

中国人希望通过海外留学尤其能够提升批判性思考的能力,发展创造性和个性。“这并非中国教育体系的首要学习目标,”Rektor Walker说。然而中国要在全球竞争中占据优势,这些品质却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国外教育愈发重要。能够负担得起的,只有上层社会成员;但在这个拥有14亿人口的国家,仅上层社会的人数,也是相当可观的。在Disentis,外国学生的学费、住宿费为每学年6.5万瑞郎(约合43万人民币),瑞士的私立学校就更贵了。

“我们还希望动员更多的中国学生到瑞士来,”席茹说。她是中国大使馆负责教育问题的工作人员(编者注:教育处参赞)。她的办公室在伯尔尼Gümligen一片毫不起眼的居民区里,只有加了栏杆的窗户让人猜想到这里是中国的驻外机构。没有国旗,没有一个国家尊严的标志:看来是努力想要低调。

“高质量的教学体系、国际化和安全,让瑞士对中国学生富有吸引力,”席茹说。特别是后两点,让瑞士突出于其他邻国。“虽然和从前一样,大部分的中国学生会选择到美国或英国留学,但瑞士正迎头赶上,”她说。

事实上除去Disentis以外,还有其他瑞士学校正在系统地步入中国的教育招生市场。位于格劳宾登州Ftan的Hochalpine研究所就成立了一个瑞中共同投资的协会,为了主动从中国招收学生。“我们的目标是30-40名来自亚洲的学生,”管委会主席Jon Peer说。

目前有两位中国学生在下恩嘎丁学习。2015年Ftan的学校濒临关闭,而来自远东的学生们应该开启它的新纪元。“中国人希望他们的青年欧化,这是我们的机会,”Peer说。Disentis的授课语言为德语,而从下一学年开始,Ftan就会引入德语-英语双语高中毕业考试。就在不久前,它已经获得了由格劳宾登政府颁发的相应许可。

中国人的最高比例

就连阿尔卑斯山卓士中学(Lyceum Alpinum in Zuoz),也面临着来自中国的强大需求,该校校长Christoph Wittmer说。为了让学生们的来源国尽可能丰富,Zuoz将亚洲学生的比例定在了10%。这个比例线每年都能达到,因此要由入学考试来决定什么样的学生才能入学。“现有近30名亚洲学生在我们这里学习,大多数来自中国,”Wittmer说。这些父母特别重视他们的孩子是否能够被培养成具有批判思维和自省能力的人。

洛桑的Ecole Lémania私立学校,面对日益增长的求学需求,甚至成立了新校区:去年秋天它在乌里州的阿尔特多夫(Altdorf)新开了一家寄宿学校,里面基本只有中国学生在上课。“来自中国方面的需求很大,”校长Sébastien Morard说。虽然这个寄宿学校对所有国籍的人敞开大门,但因为是与上海的一所高中合作的,所以主要还是面向中国。他们的20名学生中有18位来自中国。该校今后将为学生提供IB国际文凭,依据其所获的的学分,有权进入世界各地不同的大学。

等级分明的服从

Morard校长称赞中国学生充满干劲,“但对我们来说,培养独立思考的能力也很重要,”和其他接受采访的校长一样,他也这样表示。那么这种品质在学生的来源国也会同样被重视吗?“这种在国外所习得的能力,回到国内还可能会引发冲突。中国的领导们比较重视等级分明的服从品质,”柏林墨卡托(Mercator)研究所中国研究学的Bertram Lang说。虽然中国要想建成为一个充满革新精神的信息-服务型社会,还需要创造力和自由的思想。“但这样的结果对北京政府来说又意味着什么,还不知道,”Lang表示。

这样的说法甚至得到了中国大使馆(教育)代表的肯定:“那些留学归国的学生,到底能带来什么影响,还很难说,”席茹表示。她强调说,还有许多比政治更重要的东西值得讨论。确实如此,Disentis的中国学生,也没有太大兴趣和瑞士的媒体代表来谈谈什么祖国的人权问题。不过触手可及的决定,张世超和白星宇倒是也不排除,那就是从瑞士大学毕业后依然回中国。

“我们是一个有基督教和人道主义传统的学校,”校长Roman Walker说:“这种教育理念我们不会强制,但却会在在校期间传递给学生。至于每位毕业生到底学到了多少,则因人而异。这与学生来自哪里无关。”

(转载自瑞士纸媒《每日导报》Tages-Anzeige外部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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