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籍犯罪人员可酌情留在瑞士

苏黎世机场的一间监狱，用于在审判期间羁押犯罪的外籍人员，并最终由此遣送回故国。 Keystone

2016年2月的最后一个周日，瑞士举行了今年的首次全民投票，瑞士选民围绕与自身休戚相关的四大议题进行全民公投。

以瑞士人民党为代表的右翼政党寻求强化针对在瑞士犯有罪行的外籍人员的遣返；左翼党派提出的动议旨在禁止与粮食农产品相关的投机活动；而中间政党则倡导取消婚姻惩罚税收；环保团体也积极发声，抵制兴建贯穿阿尔卑斯山的第二条公路隧道。

外籍犯罪人员仍可酌情处理

尽管在上周的民意调查中，针对是否强制将犯有罪行的外国人驱逐出境的两派观点势均力敌、悬而未决，也因此引发国际各大媒体猜测，今天的全民公投结果终于尘埃落定：这项由瑞士人民党所提出的动议以58.2%的绝对优势被瑞士人民否决，26个州中仅5个州表示赞成。

早在2010年10月的全民投票中，一项旨在将瑞士犯有罪行的外国人驱逐出境的“驱逐动议”以52.3%的微弱优势得以通过，但具体到实施进程，却有些“不给力”，实施起来举步维艰。最初发起这项动议的瑞士人民党对这种法外容情的做法并不满意，将其斥为“不作为”，由此于2012年发起督促加强实施进程与力度的‘实行动议“。

近年来，瑞士人民党倡导的动议大都围绕着限制移民数量、严惩违法乱纪的外籍人员。该党派认为，鉴于欧洲难民潮的迅速蔓延及由此引发的社会治安问题，瑞士亟需加强本国人民的安全保障措施。而相关数据统计也为这一观点提供了佐证：瑞士境内犯罪的外国人比例，远远高于瑞士人。因此该党提出：生活在瑞士的外国人只要犯有强奸、谋杀等严重犯罪行为，服刑后立即强制驱逐出境，而对于伤害性较轻的犯罪行为，譬如偷盗、肢体伤害等，也将面临遣返。

生活在瑞士境内的共800万名居民中，近乎四分之一是持有外国护照的外国人。该党派针对外国人士的相关动议，因其严苛性而引发了诸多争议-尤其是他国的关注。据邻国媒体“德国之声”统计， 2014年，瑞士共将500名有犯罪行为的外国人驱逐回原籍国，而一旦今日的公投通过这一强制遣返的动议，这个数字会攀升至1万以上。

然而这一动议看似有些曲高和寡，无论是中间派绿党还是同样走右翼路线的自由民主党，上至联邦院和国民院，下至各州及非政府组织和工商界，均对此表示反对。来自他党的政界人士普遍认为，“实行动议”会限制法官的裁决权空间，与国家法治理念相悖。工商界则聚焦于国家经济层面，认为强制驱逐政策违背了欧洲人权公约及人员自由流动协议，此外还会增加国家的额外成本。

最终，这项被大多数政党视为“排外色彩浓烈”的议案以微弱优势被否决。社会民主党对此表示：“民众的反应表明，一个保护少数人的利益、秉持人道主义的法治国家，超越了一个主张排外的极权主义政党。”

1加1大于2的“家庭税收减负”博弈

在瑞士结婚，尽管没有丈母娘房的刚需，但也会面临“有情人终成税奴”的经济困境。结婚在瑞士成本不菲，因为结婚意味着与单身相比，反而沦为“弱势群体”。

瑞士目前共有8万对双职工在职夫妇，以及数以万计的退休夫妇。他们因“已婚”的身份标签而在税务上遭受着不平等待遇， 要按照高额税率缴纳税金，比未婚的两个同居者要高。这一“歧视”也同样反映在养老金和伤残保险金等社会保险上，已婚夫妇到了晚年，领取的退休金要比未婚同居、搭伙过日子的俩人要少。

一向秉持相对保守观念的中间政党基督民主人民党坚信，已婚夫妇不应在经济上受到歧视-无论是在税收政策还是在社会保险的范畴内，他们都理应和单身或同居者享受同等待遇。为此，该政党早在2011年就提出了“为了婚姻和家庭-反对婚姻惩罚”的动议，要求将联邦宪法第14条修订为：“在法律框架下共同生活的男性和女性……不应受到不公平待遇，特别在税收和社会保障方面。”

瑞士政府通过强力宣传攻势引导民众支持该项动议，但国民院大多数议员，以及社会民主党、自由民主党、保守民主党、绿党、绿色自由党和民间同性恋组织却对该动议围绕着“婚姻伴侣”的界定颇为不满。在他们看来，这一动议另有深意，“在法律框架下共同生活的男性和女性”这一表述带有鲜明的歧视性，倘若落笔到宪法，必然对同性恋婚姻的合法化进程形成巨大阻碍。

与上周民意调查结果相比，赞成派人数急剧上升，呈现出大翻盘的态势。但在最后关头，以赞成派49.2%对反对派50.8%的微弱差距被否决，终成眷属的纳税人夫妇仍需缴纳更多的税金。

兴建第二条圣哥达公路隧道

关于圣哥达公路隧道实行“双轨制”的提案由来已久。早在1994年，瑞士公民就通过全民公投决定，将高山保护条款写入宪法，从而把过境货物运输所带来的交通负荷限定在一定范围内，以保护阿尔卑斯山脉。而继2001年10月圣哥达隧道内发生了一起重大交通事故后，现有隧道的双向车道安全性问题摆上桌面，并于2004年就是否再建一条公路隧道举行全民投票，遗憾的是并未通过。

最大的阻力来源于左翼政党及环境与自然保护组织。阿尔卑斯动议协会坚信，这一举措是对宪法中关于阿尔卑斯山区保护条款的破坏，日益增多的过境货物运输总量势必对阿尔卑斯山脉造成超额的交通负荷。

这项动议最终以近57%的支持率通过。作为本次全民公投中唯一以压倒性优势获得大众支持的动议，交通部长Doris Leuthard以及她身后的智囊团基督民主人民党及工商业协会可谓功不可没，在他们看来，之所以力主新建第二条圣哥达公路隧道，主要是考虑到安全问题：现有双向两车道是造成车祸的罪魁祸首，只有兴建新的车道实现车辆分流，才能有效抑制密集往来车辆之间相撞和刮蹭。此外，现有隧道的修葺期将长达20年，倘若不开通新隧道，那么位于阿尔卑斯山南部的提契诺州将会与瑞士其他地区彻底隔绝。

不再打击粮食投机活动

全球性食品价格的上涨与粮食短缺让各国束手无策。瑞士青年社会党认为不应再置身事外，为此发起倡议：“别搞粮食投机”，要求瑞士各家银行、财富管理机构及其他金融理财投资机构，不得从事与农业原材料和粮食(譬如小麦、玉米、糖、咖啡豆等)相关的金融投资或交易活动。

长期活跃于人道主义活动及致力于在发展中国家开展援助的社会组织，以及瑞士以社会民主党绿党福音人民党等左翼政党均表示支持。他们力求让更多民众认识到，对农产品原材料进行投机行为，会使得食品原材料价格的上涨更为疯狂，从而让贫困国家不堪重负，这是“不道德的”利己主义行为。

持异见的瑞士银行家协会及其他金融机构则反驳，这种“禁令”对解决全球饥饿问题毫无帮助，投机行为并不是造成食品原材料价格波动的动因，气候引发的全球粮食产地的变动、发展中国家人口的增长以及农业耕地的逐年减少，才是症结所在。令他们深感忧虑的是，禁令一旦借助全民公投得以通过，将直接影响到位于瑞士的大小金融机构所有与国际农业商贸交易相关的金融行为，从而严重损害瑞士目前的生产制造基地及金融中心的地位。

最终全民投票结果显示，该动议以39.5%比60.5%的绝对劣势予以否决。这也是历时几个月的调查中，四项动议中民意波动最大的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