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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瑞士博物馆来说并非简单解决之道

Max Liebermann的《缝纫学校》,这幅作品由库尔艺术馆无偿归还给犹太艺术收藏家Jewish的继承人 Keystone

如果博物馆发现,自己珍贵的馆藏竟然是纳粹的掠夺品,而且还必须把它奉还给合法继承人,那么他们会怎么做?每个博物馆都有不同的选择。瑞士资讯swissinfo.ch撷取了3个例子,看看瑞士的博物馆是如何反应的。

瑞士画家Albert von Keller的这幅《Madame La Suire》原归犹太艺术商Alfred Sommerguth所有。但纳粹夺去了这幅作品和其他106幅画作,并将其出售。这都发生在Sommerguth成功地逃到美国之前。

在苏黎世美术馆举办的一次获赠艺术品展览上,该作品得到认定。博物馆承认了继承人对该作品的所有权。但继承人放弃索回该作品,只是让博物馆从此以后在画作旁标注:“1939年Alfred Sommerguth所有,为纳粹所盗。其继承人与Hannelore Müller女士捐赠,2010年”。

John Constable (1776-1837):《Dedham from Langham》,约1820年;拉绍德峰艺术博物馆拒绝归还该画作,因为他们是本着良好意愿购买的。 Musée des beaux-arts, La-Chaux-de-Fonds/Collection René et Madeleine Junod

道德原因

但Max Liebermann的画则比较麻烦。因为它们未被没收,而是于1934年由犹太艺术商Max Silberberg“自愿”出售了。不过其他证据表明,当时Silberberg是“迫于压力”,因此库尔的艺术馆将自1992接受的这幅赠予画作,于2000年交还给Silberberg的继承人。

在声明中,该博物馆指出,出于对华盛顿声明中道德原则的考虑,他们做出返还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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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漏洞

2009年,瑞士汝拉州纳沙泰尔拉绍德峰(La Chaux-de-Fonds)美术馆拒绝将John Constable的一幅画,归还给Jaffé家族的继承人,而这幅画是纳粹自Jaffé家族手中掠夺的。这则消息在当时轰动一时。

“我们又被抢了一次,”Alain Monteagle对瑞士资讯swissinfo.ch说,他是Jaffé收藏的合法继承人之一。

John和Anna Jaffé是英国公民,拥有德国犹太血统,居住在法国蔚蓝海岸。1942年,Anna过世后(她的先生早于她故去),她的逾60件作品收藏被维希政府没收。因为夫妇俩并无子嗣,因此这位遗孀将遗产赠予了侄子和侄女。而其中一位是Alain Monteagle的祖父。

藏品被廉价售出。Guardi的《眺望大运河》如今被珍藏在洛杉矶Getty博物馆中,也曾是为希特勒的“元首博物馆”准备的。这位弗兰德派大师的作品,曾被希特勒的左右手、盖世太保的创始人Hermann Göring顺手牵羊。

“纳粹不喜欢英国画派。Gainsborough和Turner对他们来说太平淡了,”一位在法国生活的前历史教师说。在出售目录上,这些画只被标作“某某风格”的摹本,它的继承人这样说。

Francesco Guardi的《大运河和Bembo宫殿》于1942年与Jaffé的收藏一起被售出。这些作品是为Linz的“元首博物馆”预订的。战后,同盟国将它带回到法国,后来在图卢兹的Augustin博物馆发现踪迹,并送还给Jaffé的继承人。如今它收藏在洛杉矶的Getty博物馆中。 Commons.wikimedia

60年后

Jaffé后人要求对其财产进行追踪及追回的努力,在法国、荷兰和美国都受到了重视,但是在瑞士没有。

拉绍德峰美术馆的负责人援引瑞士的法律解释了拒绝归还Constable画作的原因。瑞士法律支持有良好意愿的购买行为,无论其所购物品是合法获得的,还是赃物。但是在德国、美国和法国,掠夺艺术品就是掠夺艺术品,无论最后的买主是否出于良好的意愿。

“请求也要接受当地法律的检验,这比华盛顿声明更有优先权,”Jean-Pierre Veya说,他是拉绍德峰市政府被掠夺艺术品档案的负责人。

因为瑞士没有为被掠夺艺术品专门立法,因此应遵循普通物权法。即便如此,2003年,失主对被掠夺艺术品的追讨年限,还是从5年增加到30年。

Veya对瑞士资讯解释说,Constable的画是赠予收藏的一部分,1986年拉绍德峰接手这批收藏时,必须满足的条件就是画作要保留在博物馆中,并且向公众开放。

wikimedia commons

廉价艺术品

小而精致的博物馆的核心是Junod的收藏,由30幅画作组成。Junod于1946年购入了Constable的画,当时很多画都很廉价,Monteagle强调说。

“就算这是我们的义务,承认犹太人在纳粹统治下所承受的痛苦,我们也要遵循现行的法律,”Veya说。他不懂,Jaffé的继承人为何不去向法国政府进行索赔起诉,反正之后他们还要继续出售Constable的画。“如果我们知道谁是贼,那我们只要抓贼就好了,”Veya说。

这并不能让Monteagle信服。“博物馆一定会自己调查出处,也一定会知道,这画属于Jaffé。他在这附近,就在纳沙泰尔上面的Chaumont有一个度假别墅。它只不过和其他许多博物馆一样,不愿意费力地找到继承人”。

然而找到艺术品的出处,和找到某建筑的所有者不同,建筑是不会移动的。而艺术品易手时的重要资料已经消失。

仅以法国为例,就有2000件作品,依然标有“M.N.R.”(国家博物馆)的标记。这些被纳粹偷走的艺术品尽管于1946被同盟军送还,但许多合法拥有者至今依然没有得到通知。至少有4幅,Monteagle可以证明,它们属于Jaffé家族。

退还-再次购买

为了与瑞士博物馆做对比,Monteagle提到了美国德克萨斯的Kimbell艺术博物馆。2006年,博物馆将珍贵的馆藏William Turner的《Glaucus and Scylla》(1841年)送还。

“他们对我说,如果要花25年的时间对付索赔申诉,雇佣一个律师团对抗记录良好的索赔申请,那么这会毁了一切,”Monteagle讲述到。Turner的画于2007年由其继承人以570万美元的价格在拍卖会上出售,买主正是德克萨斯的Kimbell艺术博物馆。

艺术品价格的疯狂上涨,招致人们对继承人将失而复得的藏品继续出售的行为提出批评,但Monteagle认为,这是不公平的。Jaffé一家在60年前就开始寻找失踪的收藏,但直到现在,60幅画才找到10幅。而且,如果作品被著名的博物馆收购,那么公众还可以看到。

他们的动机纯粹是出于道德原因,Montagle解释说,他也是法国绿党的积极分子:“如果我们不尊重华盛顿声明,继续让博物馆展出纳粹的掠夺物,那么我们怎么能让含金量充足的、蓬勃发展的艺术品市场,尊重禁止与被掠夺艺术品做交易的条例,”他问道。

“反抗是我们的义务,”这位Jaffé的后人说。他还想为此设立一个基金会,尽可能帮助索赔人,重新让被纳粹掠走的艺术品回归原有家庭。

(译自德文:宋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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