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瑞士 报道世界

难民在瑞士名山上的“假期”

瑞吉峰每年都会吸引来无数游客,从峰顶鸟瞰四围的美景,而在银装素裹的冬月,这里则成了滑雪爱好者的天下。 swissinfo.ch

一群难民被暂时安置在瑞士名山之一的瑞吉峰(Rigi)上。有关部门认为,该地的环境有助于他们融入社会,但批评人士则将这一选择称为“难民的假期”。

至于被收容此地的小伙子们,他们在尽最大努力了解这个国家。对他们来说,等待难民申请能否获批消息的这段“假期”,过得更似如坐针毡。

在咔嚓咔嚓的车轮轰鸣声中,一列满载游客的小火车沿着陡峭的齿轨铁路缓缓而上,车窗内伸出的各种智能手机一路拍摄,记录下沿途所见的每个草场和山峰。这部列车正在攀登的,便是素有“山中皇后”之称的瑞吉峰,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曾将其描述为“一座雄伟的阿尔卑斯山体,六千英尺高,特立独行,统领着由几个蔚蓝湖泊、翠绿山谷与白雪皑皑的峰峦构成的壮丽景色”。

瑞吉峰齿轨铁路是瑞士最古老的同类铁路 swissinfo.ch

大约在通往山顶的三分之二处,列车在一片房屋与旅馆旁停下,这里叫作瑞吉克勒斯特利(Rigi Klösterli)。今天早晨,一群登山客簇拥着一位老者下了车,他外貌颇似吐温,头上飘着白发,鼻子上架着一副圆形眼镜。

他此行的目的不是登山,而是去拜访陡峭小道尽头的一座大宅子,宅门挂着彩带和手写的标牌-“欢迎来我们的派对!”。标牌的文字除了德语,还有波斯语和乌尔都语。

一排衣着整齐的年轻男性尽力而认真地讲着德语,站在门口欢迎这名老者及其他宾客。

他们都是寻求庇护的难民,多数来自斯里兰卡、阿富汗和伊朗,如今被安置在这个偏僻之处,参加为期三个月的瑞士生活强化课程,同时等候难民申请是否获批的通知。这座宅院通常被用来接待滑雪团体和各种营会,现在则接纳了多至50位难民。然而当这个消息传出,立时引起一些反对呼声。

“难民如今也能在美景中度假了,真是好啊”,当地一份报纸发表的某个评论揶揄道。另一个则指责联邦政府有意“毁掉瑞士中部的旅游业”。

可是瑞吉峰所在的施维茨州(Schwyz)缺乏足够的住房资源,这意味着当联邦政府通知各州为难民人数增长做好准备时,当地政府就不得不绞尽脑汁寻找合适房源。

出现在难民中心开放宅院的当地人中,有一位正是该州移民局局长马库斯·布莱特勒(Markus Blättler)。据他透露,尽管人们对前景“不甚乐观”,但在瑞吉峰的安置效果却很不错。他的工作一方面是帮助难民面对瑞士的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尽量避免国内一些地方采取的有争议决定-把难民安置在地下掩体里。

“我们只在旅游淡季占用此地,而非旅游旺季,并且从一开始我们就让当地社区介入项目,包括铁路公司、瑞吉克勒斯特利居民等重要参与者,”他表示。

“我们教给难民在瑞士生活的开销是多少,养活一家人需要多少钱,”布莱特勒指出:“我们不兜售白日梦,而是给他们目标。你可以有梦想,但梦想背后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当斯里兰卡难民普拉森(Prasanth)开始他精心准备的演讲时,聚集在瑞吉峰的人群安静下来,听他讲述自己在瑞士的经历和对未来的希望。

他在苏黎世的一所快速审核难民中心住过一段时间,如今这种审核模式很快将在全国普及。在初来瑞士的一个月内,他就接受了有关部门对他的两次面试,不过他仍在等待最终决定。他告诉瑞士资讯swissinfo.ch,他支持尽快加速难民申请的审批。

“人人都有同样的心态-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我们被批或被拒后会怎样?尽管如此,和些好人在一起,我们过得还是很开心。”

接下来,来宾们被领进里面观看表演。那位酷似马克·吐温的老者独自站在大厅中心,打开一套小音响,放声演唱了一支歌剧咏叹调,两手随着音乐晃动。他名叫基尔希梅耶(Kirchmeier),是位家住瑞吉的专业歌唱家,他常来这儿与难民们共享下午茶,并愿意来参加他们的庆祝活动。

他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画,作者是21岁的斯里兰卡人维杰(Vijay)。背井离乡前维杰曾是位壁画画匠,多亏了另一位当地人送他的画笔和颜料,而他则熬夜到凌晨三点,为派对完成了这幅画作。

维杰的画 swissinfo.ch

维杰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能留在瑞士。但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上山的陡峭列车最初让他害怕。“我像小孩子一样,闭紧双眼抓紧朋友的手,但三、四天以后就好了。”

他说起自己有一次误了上山的最末一班火车,只好摸黑走了两个钟头。“那感觉棒极了,”他微笑着说道:“就像是荒野求生。”

瑞吉齿轨铁路线-瑞士最古老的登山铁路-是去难民中心的唯一通道。布莱特勒说,施维茨州付给瑞吉铁路公司一笔固定费用,好让难民可以自由乘火车,但他们不是总有时间下山看看,平时除了要上德语课,还有各种琐事要做。

瑞吉难民中心的德语老师克里斯蒂娜·玛特利(Christina Mattli)解释说,施维茨是瑞士少数几个为州内所有难民提供德语强化课程的州。

“这令每一天井井有条,如果他们积极性高,那么空闲时间还有功课可做。在这个地方,下雪天冷的时候,还能做些什么?”

普拉森点点头,他说起自己初来瑞吉克勒斯特利这座大宅子时,曾禁不住自问,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来这里到底是干嘛。

“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喜欢上了这儿。这是快速学习德语的好地方。”

午饭后是难民表演的时间,他们用德语演出一个阿富汗笑话,时不时会看看老师寻求赞许。当他们讲到好笑的地方时,人群发出一阵笑声,这令他们感到兴奋。

接下去是伊朗和阿富汗的传统舞蹈表演。

然而在这欢庆当中,却流露出那留在身后的生活的痕迹:一名阿富汗小伙儿画的地图,展示了他从喀布尔辗转至伊朗、伊斯坦布尔,再经巴尔干到瑞士的路线;桌上摆放的德语短文作业,篇篇都有同一句话-“Ich vermisse meine Familie”(我想念我的家人);另一名阿富汗小伙儿悄悄走到一边,忧郁地查看手机,等待来自家园的消息。

你对欧洲难民政策有什么看法?瑞士是否应该接收更多的难民?请在下面与我们分享你的想法。

(翻译:小雷)

您可以在这里找到读者与我们记者团队正在讨论交流的话题。

请加入我们!如果您想就本文涉及的话题展开新的讨论,或者想向我们反映您发现的事实错误,请发邮件给我们:chinese@swissinfo.ch

瑞士资讯SWI swissinfo.ch隶属于瑞士广播电视集团

瑞士资讯SWI swissinfo.ch隶属于瑞士广播电视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