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人应该停止垃圾分类吗？

瑞士人经常去这种室外垃圾回收站。 © Keystone / Gaetan Bally

瑞士人是出了名的爱回收人士，垃圾回收做得井井有条。然而，一项发人深省的分析表明，垃圾回收这件事完全可以交给企业家和机器。

瑞士于2000年关闭了垃圾填埋场，自2005年以来，越来越多的家庭垃圾通过回收箱得到分拣再利用，而非扔进焚化炉中一把火烧掉。这背后有若干因素在发生作用，其中包括民众的垃圾回收意识提升，更便捷的垃圾回收设施，以及收取垃圾处理费。

但这就完美了吗？在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瑞士商业智库“瑞士未来”(Avenir Suisse)表示可回收物的回收率有进一步提高的可能。

“尽管各类宣传运动层出不穷，但平均每个垃圾袋中几乎还有一半的丢弃物是可回收材料；据估算，一袋垃圾中约有五分之一的内容物可以经济高效地回收利用。

这表明许多瑞士人不愿意或无法正确地进行垃圾分类。作者提出了一个问题：让消费者把瓶罐和其他材料投入中央回收站的做法是否合理？这是目前瑞士大多数城镇的做法。垃圾单流回收(将所有可回收物混合投入同一个箱中，然后再进行分类分拣)能否成为解决方案？  

人均700公斤

在过去的五年中，瑞士家庭垃圾的数量增加了一倍以上，达到每人每年700多公斤。与此同时，瑞士人的废品回收数量是50年前的七倍。

“瑞士未来”智库的研究表明，在避免可回收资源被焚烧的同时，单流回收法还可以节省时间和金钱。

“瑞士未来”智库的计算显示：“如果按照消费者每小时25瑞郎(合人民币184元)的劳动成本来为他们的垃圾分类工作估值，那么与当前的回收体系相比，单流回收法能够节省约23亿瑞郎的资金成本，此外还能节省3亿瑞士法郎的额外投资和运营成本。”

法律基础

《瑞士废品条例》规定，废品必须以循环再利用或回收的方式产生能源，前提是焚烧对环境的危害要小于任何其他处置方式，也小于制造新产品或生产其它供暖燃料所产生的危害。法律还要求焚化炉必须采用最先进的技术。

联邦环境局反驳说，这一切都只是假设。

“当然，这种手动分拣工作效率很低，但是我们民众的参与度很高且人力成本较低。这个体系运行非常稳定，”联邦环境局市政垃圾部门副主任Michael Hügi表示，“对于像瑞士这样的小国而言，单流回收模式并不适用。现有的垃圾收集系统必须得到维护，用来收集某些特定的垃圾废物，但在此基础上，新建垃圾分拣设施的成本极高。”

然而，垃圾分拣机器人的出现有助于实现更高水平的自动化。“瑞士未来”智库指出，瑞士现代化程度最高的垃圾回收设施Sortera于去年年底在日内瓦启用。它专门负责对企业和建筑工地的垃圾废物进行分类，该设施目前还无法处理家庭垃圾。

湿纸张、碎玻璃

无论是人还是机器进行分类分拣，单流回收模式都存在问题。Hügi表示：“最大的一个问题是交叉污染风险，导致回收物的纯度不足，而回收材料的品质至关重要。以PET(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醇酯)饮料瓶为例，为了将它们回收后制成新的饮料瓶[R-PET]，它们不能与其他物品混在一起，甚至不能与PET材质的水果包装盒混在一起。

“瑞士未来”智库也承认单流回收模式有潜在的交叉污染风险。   

“由于纸张的回收质量会因为受潮和异物而下降， 因此有必要对纸张和纸板进行单独回收。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玻璃，如果采用单流回收模式，那么约有40%的玻璃无法再次使用，因为玻璃碎片太多。”

鲜艳的塑料袋

玻璃只是瑞士废品回收服务机构Mr. Green的一个回收品种。在过去十年中，它一直在回收来自家庭和企业的可回收品混合物。如今，这家公司在瑞士的多个城市拥有1万名客户。

“这是一个小众市场。我们的客户很乐意为回收更多物品支付费用——包括红酒瓶木塞、饮料盒和各种塑料，”公司的一位创始人瓦伦丁·菲斯勒(Valentin Fisler)说道。

每月上门清理三袋35升的可回收废物的最低费用为17.90瑞郎。菲斯勒说，这些垃圾废物在进厂前已经冲洗干净，然后由员工进行分拣，许多工人都是残疾人。他表示，这种商业模式运转良好，因为我们的客户比普通民众更注重环保和社会公益。

“他们不只是花点小钱处理掉没用的东西。我不确定[单流回收模式]是否对适合所有人，关键单流回收服务还要收费，”菲斯勒说。  

谁污染、谁付费

在一项试点计划中，伯尔尼市开始在马路边更广泛地回收可循环利用的物品，并按袋收费。该计划的运作方式为：居民将可回收物分装入不同颜色的袋子，随后工作人员会将这些袋子与普通垃圾和堆肥一起收走。与市政垃圾回收站不同的是，该体系中的带轮垃圾箱保持全天候开放，但居民需要将这些垃圾箱和垃圾袋放置在家门口。

伯尔尼市政府在其网站上对小区垃圾收集点的推广表示满意，但指出这些垃圾收集点“已经满负荷运转”，必须每天清空和清洗多达3次。

在关于新的垃圾回收系统的常见问题解答中，一位市政工作人员解释说，单流回收模式对伯尔尼而言行不通：“先把可回收物混在一起，再事后将袋子中的垃圾进行分类分拣，这种操作很费精力且不可持续。此外，它与绿色回收理念格格不入。几十年来，瑞士人已经学会了如何进行垃圾分类。认为把废品混在一起扔掉更好的人就是在胡说八道。”

上个月，瑞士大型连锁超市Migros推出了塑料回收系统。它将向消费者出售塑料垃圾回收袋，用于收集各种塑料垃圾(塑料瓶除外)，然后由该超市提供免费的塑料垃圾回收服务。 swissinfo.ch

对于瑞士而言，垃圾付费回收模式似乎比单流回收模式更有可能推广开来。

联邦环境局的Hügi表示：“理论上讲，我们将不得不根据垃圾量来决定回收费用，因为毕竟是垃圾，处理起来有成本。在瑞士，垃圾处理设施建设费用高昂，导致焚化成本要高于回收成本，因此消费者有动力对废弃物进行回收再利用。”

同时他表示，瑞士的回收品质量以及回收率都非常好。“人们都准备好去做这项工作，比如将垃圾送往回收站。”

单流回收模式

单流回收模式在美国和加拿大的部分地区很受欢迎，因为这种模式可以鼓励更多人对生活垃圾进行分类，分离出可回收物，避免直接送去填埋场处理掉。但是，由于”降级回收”(回收品质量下降)和“凭感觉回收”(有些人把所有废旧物品都扔进回收箱，希望它们能够被回收利用)等问题的出现，导致一些市政当局近期叫停了单流回收模式。另一个原因是2018年中国决定停止进口“洋垃圾”，意味着塑料废物市场的需求下降。  

苏格兰首都爱丁堡拥有一套“双流回收体系”。居民用一个回收箱来收集纸张、纸板、干净的塑料、铝罐和锡罐，用另一个回收箱收集玻璃、小家电和电池(用透明塑料袋包装)和纺织品/鞋子(也用塑料袋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