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洪峰灯光秀激发欢乐，却也引发惶恐焦虑
艺术？光污染？希望的灯塔？吸引眼球的公共噱头？在瑞士最具标志性的山峰-呈现一柱擎天之姿的马特洪峰上投射的夜间展演，在满足虚拟观众视觉飨宴的同时，也让生态环境保护者平添担忧。
自3月24日以来，瑞士灯光艺术家格里·霍夫施泰特尔(Gerry Hofstetter，德)外部链接便始终致力于将各色图像投射到坐落于闻名遐迩的瑞士山区度假胜地-策尔马特市(Zermatt)的马特洪峰(Matterhorn)高耸且险峻山脊上。图案主题每日一更：国旗，主题标签(hashtag)，图标，甚至简短的文字信息。
“策尔马特当地社区问我愿不愿意在新冠病毒疫情期间在当地的一所营地住上几个星期。灯光，象征着我们这支六人团队正给予世界以希望。”霍夫施泰特尔在接受瑞士资讯swissinfo.ch电话采访时介绍道。
通话时，他正身处驻扎在海拔高度3000米的营地里。
霍夫施泰特尔并未因这一举世瞩目的展演获得任何报酬。他表示，他已与策尔马特当地社区达成了一项“创新协定”，该协定能保障承担包括工作人员餐饮、设备运输以及所需电力等相关费用。
他每天都会循例与策尔马特镇市市长、以及策尔马特旅游局执行总监进行协商，从而决定接下来应该投射哪幅图像。据霍夫施泰特尔的团队透露，通过传统平面媒介、网络平台的以及社交媒体传播途径，截至目前，观看夜间虚拟展演的观众已达到22亿人之众。
策尔马特旅游局在其官方网站上指出：“中国民众在疫情中遭受了巨大痛苦，此刻正处于恢复重振期。我们向中国民众致以最诚挚的祝福，特别是策尔马特的国际友好城市-丽江。多年来，我们双方始终保持着文化交流，并期待着双方能够早日再次实现互访。”
然而，并非每个人都像策尔马特旅游局和中国环球电视网(或称为中国国际电视台，CGTN)那般热情而振奋。
“这是一处受保护的自然遗产景观，因此，不应受到人工照明的干扰，”素来关注人造光源污染问题的瑞士“黑色苍穹”组织(Dark-Sky Switzerland，德)外部链接主席卢卡斯·舒勒(Lukas Schuler)指出。
他在接受瑞士资讯swissinfo.ch采访时表示，即使你没有亲眼见证高山松鸡(又名：雷鸟)或阿尔卑斯羱羊等栖息于阿尔卑斯山雪顶陡峭岩石地区的动物们逃之夭夭，它们也会被这种人造光源所打扰。
马特洪峰每晚的灯光秀直播会持续数小时之久。由于投映展演在具体时间安排上考虑到了月光和时区等因素，因此，灯光秀被定于夜间10点拉开帷幕-而不是遵循瑞士常规的户外非必要照明标准，应于晚间10点结束展映。比方说，用灯光投射在马特洪峰上的美国国旗，于4月16日午夜时分呈现在观众面前；而中国国旗则于4月19日瑞士当地时间凌晨2点-即北京时间当日上午8点徐徐展现在马特洪峰山脊上。
“借助光污染来抗击疫情？在我们看来，这种演出的着眼点，就是一场不合时宜、举止不当的营销噱头和宣传作秀，”瑞士自然保护机构“瑞士山体自然”(Mountain Wilderness Switzerland)在其脸书主页上指责道。
当被问及如何看待“黑暗苍穹”、“山体自然”等环保组织的批评指摘时，霍夫施泰特尔表示：“我在有限的时间段、以及没有动物现身的区域内创作投影作品。如果他们(即批评者)遍布世界各地所有的足球场-甚至包括那些正用于比赛和训练期间的足球场(所涉及的人造光源污染)都一一计算在内，那么从光污染的角度来说，(与此次的项目)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特殊情况”
瑞士国家旅游局(Switzerland Tourism)外部链接也并不认为此次的展演成其为问题。
“在‘正常’情况下，此类展演许可绝对不会得到地方相关管理部门的批准，”瑞士国家旅游局新闻发言人安德烈·阿什万登(André Aschwanden)向瑞士资讯swissinfo.ch记者介绍道：“但鉴于新冠病毒的特殊情势，各参与方就向世界传递希望与团结这一信息的重要性及蕴含的意义达成了一致意见。”
瑞士国家旅游局目前展示的标语为：“此刻怀揣梦想，他日启程远行”(Dream now – travel later)：
Very early this morning we received this lovely message directly from the #Matterhorn外部链接 and @zermatt_tourism外部链接 ♥🏔️ #dreamnowtravellater外部链接 pic.twitter.com/LBSaSS1T0Y外部链接
— Switzerland Tourism (@MySwitzerland_e) April 8, 2020外部链接
“这次的灯光秀实在太辉煌璀璨了，而且与‘请待在家中’(#StayHome)的主题实现了高度相符，”霍夫施泰特尔表示。“每个人-无论身处何种时区-都能借助策尔马特的网络直播实时或回顾灯光展演。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节能项目。虽然你目前无法亲身游历瑞士，但你能见证瑞士。”
然而，该项目必定能激励大量的潜在访客在疫情消退之后来瑞士旅游吗？
“当然，疫情危机结束后，您或许能飘洋过海来瑞士，亲眼见证马特洪峰动人心魄的险峻英姿。您只需花费一些时间和金钱，就能拜访策尔马特，不过这是后话，”霍夫施泰特尔说道。
策尔马特市市长罗米·比尼-豪瑟(Romy Biner-Hauser)则表示，此次灯光秀背后不存在任何的商业或政治动机。“只是单纯表达我们的声援支持和团结一致。因此，我们以意大利(国旗)为首幅投影图像绝非偶然为之，意大利在地域上与策尔马特仅一境之隔，而这个国家在此次疫情中受到的打击又是如此巨大，”她感慨道。
“黑色苍穹”组织的舒勒则担心，此次为期一个月之久的马特洪峰灯光展演，会激发更多类似的灯光秀相继效仿，譬如近期的迪拜哈利法塔灯光秀：
“我看到了象征的意义，”舒勒表示：“对于区区一个晚上来说，我们可以理解此举实属破例。但截至目前，此次灯光展演已经持续了好几个星期。”
霍夫施泰特尔和他的同伴们将于4月27日离开高海拔营地，当日，瑞士也将开始逐步放松应对新冠病毒的相关限制管控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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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vier Grivat和Thomas Stephens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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