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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爱苏黎世»–中国女孩在瑞士的留学故事

«苏黎世・红尘缤纷» 作者:郭丹 在瑞士,最令人难忘的是火车站。有大型的火车站,如苏黎士、卢森、伯尔尼、巴塞尔……有小型的火车站,像什么Engelberg、zug、Herrgerswill、Chur……可在她的印象里,Bahnhof(火车站)永远都是灰蒙蒙暗沉沉的,也许是她永远都在傍晚时分乘火车的缘故。

因为她那时用的是Gleis 7(一种24岁以下青少年优惠车票,从傍晚19:00后可免费乘坐所有国家交通工具)卡,因为她那时是瑞士酒店学校的学生。

她与念恩的认识,是颇富一点戏剧性的。那是Kina国际学院大一的新生报到结束,年轻的老师Mr.Firle点名,念到“Ann”时,一个娇脆的女孩声音认认真真地纠正:“可是我叫‘恩’。”大家询声音望去,只见那女孩雪白的面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长的乌发直垂至腰际,一脸故作认真的精灵古怪相。

“喂!喂!这女孩长得倒有点像你!”坐在旁边的同学Cieily轻轻捅她,她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这时有人起哄:“英文名字,何必那么认真;Ann不也蛮好的,再说老师发不出中国拼音的‘恩’字呢。”

那个叫“恩”的女孩不慌不忙,朗声说:“中国有句俗话: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过去、现在、将来,都从来没打算过叫‘Ann’。它好不好不关我的事;而且,‘恩’这个音不难发,想念总会念得出来的。”

她听了,不禁笑了起来,这个爱讲道理的小“恩”。登记公寓时,她选了东区,喜那里靠近湖水,人烟稀少。她留神了一下“恩”的apartment,是南区,学生最稠秘处。她又笑了,这个爱凑热闹的小“恩”。

有好事的同学查了登记薄,大笑着问:“念容,念恩,好似一对姐妹花的名字啊!”她这才知道,“恩”原来叫做“安念恩”。

“有呢?为什么叫作‘花念容’?”恩扑闪着如小鹿般充满灵性的大眼睛,这样问她。

“说来好笑,”她说,“我姓花,爹爹为了图省字,借用唐诗中‘云想衣裳花想容’敷衍了事;但妈妈一口咬定是因为爹爹的初恋情人名字中有个‘容’字,爹爹用这个名字纪念她――爹爹与妈妈是大学同学!”

“我的名字更简单,”恩边笑边说,“我妈出身很卑微,爸爸娶了她,她为了感恩,将我的名字取作‘念恩’。”

“听你的口音是香港人?”

“也不是,只是大多数时间在那边而已。”

“安念恩?”念容促狭地笑,“什么好字前面一加‘安’字就全完了,你的名字直译过来就是‘怎么会念恩呢’?‘为什么要念念不忘恩情’。”

“去你的!”小恩笑着扑过来打她,两个十几岁的美少女笑着滚成一团。

念容与念恩的成绩都非常好,为中国学生挣足了面子。念容智商偏高,过目不忘,属于天才少年,念恩刻苦严谨,孜孜不倦,深得众师长的喜爱。

两个女孩玩心大发,有时互相换了衣服扮作对方,新来的欧洲同学终于不知所措。其实细看还是有区别,端庄大方中透着温婉的是念容;精灵可爱中透着镇静的是念恩。叫她们的名字一声,应的清脆伶俐,不拖泥带水的是念恩;应的懒懒洋洋,百啭千回的是念容。

两个女孩一样爱穿白裙子,一样爱吃坚果与巧克力,一样爱逛Coop Center,一样喜欢在湖边温书。

“你为什么来欧洲念酒店管理?”念容有一次问念恩。

“我一心要成为超豪华五星级大酒店的G.M.。”念恩信誓旦旦。

“这恐怕不是最终理想吧?”念容眨眨眼睛。

“当然,拥有全世界连锁酒店,比希尔顿和喜来登还要威风也不错嘛!”

“真脸大!”念容笑着用巧克力酱去画念恩的脸。

“你呢?”念恩边笑边躲。

“我?”念容脸红了,“说出来你可不许笑我。”

“说啊!”念恩鼓励道,“保证不笑。”
“你知道吗?”念容话题一转,“泰国王妃就是在瑞士读书时嫁给王子的;这届马来国王也是在这儿结识他的王后……”

“对!”念恩接上去,“还有日本王妃,瑞典皇后,甚至连黛安娜嫁查尔斯前也来这里培训过礼仪呢!对了,”念恩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你不会告诉我你也想嫁一个王子吧!”

念容脸红红地不答言。念恩兴高采烈地建议,“我喜欢英国小王子威廉,这样,你就做威廉王妃吧!不然,嫁给摩纳哥王子也不错啊!”

念容笑着瞪她一眼,两个人边吃葡萄边散步。瑞士超市的水果就这点好,从来不用水洗的,拿起来就可以放在嘴里吃。转过一条山路,迎面有一家小小精致的咖啡店,两个百岁老人在闲闲地饮茶看报。念容感叹道:“瑞士真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多么舒适与优闲。”

念恩也附和:“到时我们俩也这个所纪,你是皇太后我是金融寡头,我们―”不妨脚下打滑,绊了一跤,念容忙去扶她,反被她一同拉倒,白裙子上又是葡萄汁又是泥浆又是草渍。

念容又气又笑:“你看你这个冒失鬼!”

念恩一点也不知错:“等你做了皇妃,可以让手下宫女为你洗啊!对了,你那时哪里还穿这等衣料?”

两个人又笑作一团。

第一届中考发榜下来,念容摘了魁首,念恩虚心过来取经,“你成绩真好!”

“倒也不是,”念容真心诚意道,“我在国内已读到大三,参加过托福考试,这些题目对我自然容易点。”

念恩奇道:“你今年多大?十八,十九?”

念容微笑,“我上学早,中间又跳过两级。”

念恩啧啧称奇:“你简直是神童!普通人不留级已是万幸!”

连老师也刮目相看,念容更是十分得意,她的生活境况单纯,十几年来未脱过书本,当然以为成绩好是天下第一快事。

不想同屋Cieily冷言冷语:“成绩好有什么用?这种私立学校没有奖学金,A等与D等有什么区别?不见得还可以留校任教。”

念容十分不忿,跑去与念恩诉苦,念恩虽比她年幼一点,却比她理智成熟出许多,念容愿意向念恩讨主意。

念恩果然说:“这种老女人的话你也当真?是有这种人,专门对住吃不到的葡萄喊酸。”

“可,”念容忧郁道,“她的话也没有错,读完了这一年,下的年怎么办呢?”

念容来自西北一个小镇,父亲为政府做事,母亲是音乐教师――十分美满的小康之家。自从念容闹着要来欧读书,庞大的学费几乎使父母动用了亲戚朋友的边边角角,年迈的祖母甚至将一只家传的翡翠镯都拿去当――思及此,念容心里酸得不知如何是好,念恩懂事地拍拍她的手背,“总会有办法的!”

念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知道念恩家境优裕,虽然念恩总谦道她父亲不过是小生意人,可念容知道,香港人送子女出来读书大多无甚困难,做实习的钱也不过是买花戴,哪比得上自己每个硬币都花得真切,是以学校组织的School Trip十次里她只敢参加两次。

念恩的同屋Susan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香港女人,老公在Bern读MBA,她来此陪读,闲在家中无事,就报了这里的语言学校。

学校中大多数学生的情形与Susan相仿,所以他们也并不十分落力去读书,心甘情愿地将第一让与念容。

离学校不远的山上有一座美丽的教堂,念恩常约了念容去那里玩。完全的欧洲建筑,高大的尖穹顶,优雅昏暗的长廊上挂着一张张精美的小壁画,两个女孩惊叹之余赞不绝口。

“你信有上帝吗?”念容侧头问念恩。

“信的!”念恩专注地望了念容一眼,“妈妈说信上帝者得永生……你呢?”

念容掩嘴而笑,“我爸妈都是共产党员……不过,”她环顾四周,“在这里的环境与气氛下,有时不由你不信。”

出了教堂后门,是一片极美的墓地,其中向阳的一片高地是Baby Tomb,悲怆而慈爱的年轻母亲往往不是将墓地用鲜花设计成一个心形,就是一块芳美的蛋糕形状,上面间或装饰着可爱的小木马与小风车。

墓碑上有孩子们小小的彩色照片,一个个可爱如上帝身边的小天使。念恩转头问念容:“你可喜欢小孩子?”

“喜欢!”念容肯定的说,“我一结婚就生他一打孩子!”

念恩大笑起来,“一打?你当养小猪啊?”

念容也笑,“这你就不懂了,养三个其实与养十三个没什么区别,撒把米随便长呗!最难伺侍是独生子,风吹也怕,雨打也忧。”

念恩笑个不住,“你是不是在影射自己?”

念容回嘴:“你难道不是?”

“不是!”念恩郑重道,“我尚有兄姊!”

“怎么从未听你说起?”念容奇道,“你排行第几?”

“老么!”

“那不是更得宠?”

念恩轻轻摇摇头,继而岔开话题,“念容,你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是自己的,都喜欢啊!”

“还是女孩子吧!”念恩代念容拿主意,“长得和你一样漂亮,多好!连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可人’吧!”

“你倒想得长远!”两人又笑得稀里哗啦,念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么好的名字留给你女儿用吧!‘安可人’,怎么会可人呢?哈哈……”

念恩一边追着拧念容的嘴,一边回击,“‘花可人’就好听啊?与‘花核仁’同音,不如叫‘花生仁’吧!”

“你千万不能嫁给姓胡的,”念容笑得嘴都酸了,“‘胡可人’更搞笑,还有,姓牛也不可以啊,‘牛可人’?!”

念恩丝毫不相让,“那总比你嫁外国人强,叫什么‘布朗可人’,‘格林可人’,或者‘飞利浦・可人’,唤不,应该是‘可人・飞利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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