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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是个残疾人”

Urban Metry坐在饭店里喝啤酒
Urban Metry喜欢在伯尔尼联邦广场对面的咖啡厅喝啤酒。 Dahai Shao, Swissinfo.ch

来瑞士旅游或初来瑞士的人,会有一种印象:大街上、公交车上、公共场所坐轮椅的人比较多,这在许多国家是少见现象,不要以为这是因为瑞士残疾人比较多,而是因为瑞士比较方便行动不便的人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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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的法律规定,身体有残疾的人也必须能自由、安全地生活,因此所有公共设施的建设都会考虑到残疾人的需求,马路上有能让盲人的导盲棒感触方向的突起石块;红绿灯设置有声提醒;市中心的街道尽量宽阔平坦,有台阶的地方旁边修建斜坡,令轮椅可以畅行;公交车上有残疾人专用按钮,司机得到通知后会在停车后手动搭起上下车的坡板,所有这些都为行动不便的人提供了出行的可能。

百闻不如一见,瑞士资讯swissinfo.ch走访了Urban Metry,跟随他的轮椅见证了他在瑞士首都伯尔尼如鱼得水的生活。

Urban Metry曾被宣判活不过30岁,如今已经58岁了,依然精力充沛,享受着他的岁月静好。

11岁的时候他被确诊了肢帶型肌肉失養症(Limb-girdle muscular dystrophy , LGMD) ,“最初我还能像鸭子一样走路,但是一旦有人从我身边走过不小心碰到我,我就会摔倒,无法起身,”他的幽默将略带沉重的气氛一扫而空。然而对于一位曾经能跑能跳,能滑雪的少年来说,要接受这样的事实,真是“一点也不好玩。”

尽管如此他后来完成了商科学业,并先后在银行、猎头公司和财务公司工作过。

“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的残疾”

每天7点-23点,提供上门医疗服务的机构Spitex医护人员,分四次来照顾他的起居。因为靠近身体的肢体(大臂、大腿、髋部)都丧失知觉,所以他一些日常的活动,如起床、洗浴、如厕等需要有人帮助,但他的小臂和手没有问题,所以在现代设备的帮助下,他能独立生活。

房门开关受电脑控制,通过遥控器开关;厕所便池的护栏可以自动升降;床头和床尾都可以自动调节,家里一应聚全现代的装备,“有时候我都忘了自己有残疾,因为一切都得心应手”,他说。

自动升降便池
自动升降便池护栏,可以帮助他自行起身。 Dahai Shao, Swissinfo.ch

根据瑞士不同来源的数字(有可能双重统计),生活在各类护理院中残疾人共约170万人,其中27%属于重度残疾。瑞士2014年通过了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公约》,倡导任何人无论是否残疾,都可以平等地参与到社会生活中来。但彻底实施该项公约的道路却还很漫长,大多残疾人被送到护理院中,而护理院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隔离”。

Metry对此感同身受,他住过一个月的护理院,“我差点抑郁了,吃饭、睡觉、活动都在同一个地方,我受不了,”他说。所以他决定自己找公寓自己住。

除了基本需求之外,Metry并不总是宅在家里,他是教会成员,并在Vinyard教会组织中负责一些具体工作,每周日都会去教堂。搭上公交车去城市逛逛,喝个咖啡也是常事。

独立搭公交

行动不便的人是否能独立搭乘公交车,最能体现一个国家对残障人士的关注程度,对此Metry很有发言权,“与欧洲其他国家相比瑞士的公共交通机构做得非常出色,比如在德国或意大利,我是不可能登上任何一辆公交车的,”他说。

瑞士2004年开始实行残障人士平等权益法(BehiG),要求瑞士交通机构直至2013年底将信息和售票系统改进为方便残疾人的模式,但根据Agile组织(德)外部链接网站上的一份调查报告,直至2019年底交通系统只有46%企业达标。

Agile是瑞士最大残疾人组织,该组织的宗旨是维护残障人士的利益,保障他们自主自立地生活,并成为社会的一份子,该组织还致力于从社保、社会和财政政策上为残疾人谋利益,同时为残障人士解决就业、职场融入、教育和交通等方面的各种问题。

经济保障

在瑞士生活和工作的人都必须加入残障保险(IV),Metry表示他之所以没有经济负担,是因为他曾经工作过,因此他得到的残疾保险相对较多,此外根据工龄和残疾程度,他还得到一份特殊养老金,而上门医疗服务的费用则由医疗保险承担。因此他在经济上相对自由。

但并非所有残疾人都有良好的经济条件,从未工作过的人,得到的残障保险金就不会很多。瑞士是一个福利社会体现在,保障所有人的基本生活,保险金不够生活的人会得到生活补助(Ergänzungsleitung)。

歧视

“歧视?不曾真正有过,”Metry说。但是他也感受到:“有些人会认为坐轮椅的人比正常人智商低,会对我们熟视无睹。”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会做出“反击”, 他说:“如果有人对我视而不见,我会故意予以友好的问候,提醒他我的存在”。

瑞士人对于残疾人有很大的接受度,法律也规定人人平等,残疾人必须能完全融入到社会中去。“智障人士并未完全被一视同仁,”Metry说。insieme Schweiz是智障人士家长组织,该组织表示,智障人士在瑞士并不能完全自由自主地生活,因为他们不能选择自己的职业也不能选择在哪个地区生活,一般会被安排在适合的护理院里。

Metry对于瑞士的“人人平等”原则的贯彻感到满意,但如果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他说:“我没有那样的奢求可以坐着轮椅登上伯尔尼大教堂的塔顶,但是我希望能无障碍地去任何一家酒吧或电影院。”

快乐是自己的决定

与Urban Metry交谈,会忘记他是一个残疾人,问他是不是一个特别坚强的人,他说:“我也会恼火、愤怒,但是我应该算一个比较均衡的人。我每天都决定要过快乐的一天。”

作为一个瓦莱人,他最留恋山里的漫步。“但是我可以用意念去山里走,那条家乡的路,就在脑海里,我常常坐在这里回去‘走走’。”

联合国的《残疾人权利公约》是为了保护和保障身体或心理有障碍人士的自由和权利。

瑞士于2014年通过了该公约。但并未在《任择议定书》上签字,因此如出现违背公约的情况,也不可申诉或控诉。但瑞士必须定期报告贯彻该公约的情况。

在首份2016年报告(德)外部链接中,瑞士表示已对相关法律进行了修改,残疾人的权益得到了根本改善。建筑物和公共交通工具的入口也变得更完善。

insieme(德)外部链接和其他残疾人组织则认为,该报告是在粉饰太平。报告过于强调现有法律,而罔顾在贯彻过程中所遇到的现实问题。公约和其他的基本法主要针对的是身体有残疾的人,而很少考虑到具有心智(德)外部链接心理(德)外部链接障碍的人的需求。

为推动瑞士积极贯彻《残疾人权利公约》,残疾人协会已发起一项全国性的行动计划(德)外部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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