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瑞士 报道世界

«别爱苏黎世» (九)

有一个智叟阿拉德与埃及国王哈里发的故事,说是智史为了说服哈里发除开罗以外别有世界,就让仆役端来一盆水,请哈里发除去衣冠饰物将头浸在其中,转瞬哈里发来到另一个国度,做苦力,娶妻生子,这样过了许多年,有一天,他去散步时迷了路,来到一条河边,发现周围很像自己来时的景像,忍不住又把头浸在河中,刹那间又回到了开罗,而侍役准备的那盆温水还未放凉。念容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尤其当劳拉走了以后,由她独立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更觉得恐惧由心而生,只是她不知道瑞士的生涯是个梦,还是现在是大Peking的生活是在梦里。梦里梦外,她无从选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选择哪个城市做落脚点。家,是回不去了;北京,又举目无亲,最主要是开销太大;听说上海近几年发展不错,但会不会排外?南方呢?沿海呢?

正在思虑问,一场大病倒替她做了决定。也许是离开太久,水土不服加上空气污染,她病得奄奄一息,连搬出酒店的力气也没有,月底连医药费一结账,正10,000元人民币,她心里一紧,看来,必须先找工作了。

买了一大堆信息导报,念容飞快地翻,细细地看,保安?笑话!打字?精神病!导购?当然不干!什么高薪急聘,男女公关,要求样貌好、气质佳、思想前卫,户口学历不限,月薪万元–念容嗤笑出来,她虽无社会经验,可这些广告什么意思,她还是一目了然的。

对着圈出的几家公司,她打了电话,不是人家嫌她没工作经验就是她嫌人家待遇低,八百元,开玩笑,养一只狗都不止这个价。好容易有公司愿意面谈,她走到门口就打退堂鼓–什么办事处嘛!挤在城区的犄角旮旯里,租着民房,一个女人又是前台又是接待又是部门经理–她摇了摇头。

终于,她做了一个决定,去大酒店试一试,Any Case,她是学酒店管理的,又是半年,不,三个月的实习经验嘛!不想,酒店给她的打击更大,那些四、五星级饭店的人事经理、助理,办公室在地下一、二层,鼻子都翘在了天上,“你是北京户口吗?不成不成!我们这儿只招北京户口的!”“拿护照的?是外藉吗?不是!那捣什么乱呀!不成不成!”“前台,前台你干吗?一个月400人民币,不包吃住!”只有一位近50岁的老女人还算客气。“好心”地建议:“你为什么不学一门手艺,美发、裁剪、维修什么的,你知道,现在北京高级人材早已饱和,像你这样的,恐怕是挤破头也进不来。”然后模仿电影中的慈禧太后打了个哈欠,“就这样吧!我也累了,你再看看别的地方吧!”念容当时年纪小,经验不足,听这些话,只有干点头的份儿,待她后来,不,仅仅是七个月以后回想起来,才知道这女人是多么的恶毒!她绝望地走在路上,行李还寄存在宾馆前台,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晚上会住在哪里,小招待所根本不收她,因为–她是拿护照的,必须去住酒店与宾馆,即使她是中国人。她又一次落泪。

日近黄昏,她走到一个好像很新的酒楼前,想进去点两个炒菜,老板满脸堆笑地致歉道:“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还没开业。”“噢!”她转身欲离开,突然看到黄字贴报:急招大堂经理,要求:样貌好,气质佳,懂英文……她突然开口道:“老板,您看,我可以胜任吗?”

老板是北方人,做旅游起的家,才开的这么个酒楼,想让某一些北方民族风味菜。念容的到来,之于他,好比一只凤凰,令他的酒楼四壁生辉,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孩是留过洋的。而且,会讲的不只一国语言。与这样优势相比,长的漂亮倒在其次了。

翻译菜单、安排广告、培训服务生,念容事事亲力亲为,虽然一个月只1200。念容并没有争什么,她知道自己经验不足,万事总有个开始。“这也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她对自己说。

一开始,她住的单人间没收拾出来,便与其他服务女生住一起,那是一个类似集中营的大间,没有窗户,没有空调,开开门被蚊子咬死,不开门被热空气闷死,众女孩照顾她,让她睡在最靠外通风处,可头一晚,她还是失眠了。女孩大都来自社会底层,年龄最小的才16岁,最大也不过23,其中不乏眉清目秀,容貌姣好者,念容在心里叹一口气,可惜了,长得好又有什么用处,铁路枕木边的野花,开得再艳丽,也乏人观赏。她们运气太坏,不懂得投胎,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点,不懂生活,所以她们毫无气质风度可言,所以她们淳朴。

餐馆地势好,在高级公寓、写字楼与使馆区附近,加之在宣传上念容颇费了脑筋,生意很快上了轨道。随着名声越来越大,中午来吃饭人也多了起来,念容得知这些写字楼的餐厅价钱并不便宜,而且味道也不好,于是建议老板搞商务套餐。生意越来越好,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很快,念容的工资就加到1500。

念容却几乎把命都卖给了这间酒楼,早晨七、八点她就爬了起来,指挥值早班的女服务生和厨房的男孩子们打扫餐厅–中国的餐厅风格与自己在国外学的那些毫不相干,但她尽量把自己书本上的理念变为现实,所以客人对他们酒楼的清洁度都交口称誉。然后是摆台、折餐巾纸–她摆的规格全按大酒店的标准,她相信同级别的中餐酒楼没有第二家。她要求客人来时小姐一定要放下手中的活全力招呼客人,而且只准站着,不许在工作时间聊天–不说别人,她自己就先以身作则起来,别的服务生可以换班,她是生生地从早站到晚。

餐厅周围有许多卡拉OK包房,她的宿舍就是这些包房中的一间,无窗,无空调,四面墙,低暗暖晦的背景色–啊!太阳,她好像自在这间酒楼工作就再也没见过太阳。她没有休息日,老板没说给,她也不要求。晚上,她一定会守到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卡拉OK包间直到深夜、凌晨,破喉咙的吼叫声也在此起彼伏,可念容太累了,她挣扎着祷告:“我现在躺下来睡觉,求主保守我的灵魂,如果我睡醒前死去,求主接受我的灵魂……”她好像是一个堕入几间的星际人,那本Bible是她与过去联接的惟一信物。

好在来这间酒楼吃饭的人档次都不是太坏,主要是各写字楼里的职员,每逢周末,也有使馆区的人。所有的客人都对这个声甜样靓,看上去年纪很小的“经理”女孩非常好奇。念容只微微一笑,并不和他们有除去客人与服务人员之间多一步的接触。女孩子们在她的培训下,也可以使用一点迎来送往的基本英文单句,念容和其中两个女孩关系略近一点。一个叫素素,以前是别处歌厅的坐台小姐,不愿再在风月场里打滚,想重新做人;另一个小女孩月月,只有十六岁,小小的一张面孔,小鹿一样的眼睛,说起话来总是怯生生,很受众人欺负,念容不由想保护她。

时间长了,念容渐渐注意到,靠窗子的十九号桌子,每天中午都会坐同一个客人。那男人总是浅灰或深蓝两色的衬衣,笔挺的西裤,一副无框眼镜。吸引念容注意的是他皮带上挂的一只腕表,金劳!她认得。这个男人是有点家底的,而且,不像一般土财主那么爱炫,他竟把金劳当挂表饰在腰间,念容不禁对他有一丝丝好感。

这个男人吃饭并不挑,总是菜牌上写什么就点什么,匆匆吃过后结账,他来的时间也不固定,吃的时候不特意赶时间,于是念容断定他大约是经理或是自己做老板。

男人的普通话并不是特别好,然而又区别于那些香港人、新加坡人。广东人?念容在心里迅速判断着,于是每次点菜念容会亲自上去用广东话解释给他听,“你会说广东话的?你是哪里人?珠海?深圳?”男人惊喜。念容毫无表情地微笑了一下。“你们这里晚上有什么节目,如果我带客人谈生意–”念容不待他说完,就点手招了月月来,“向这位先生讲解一下我们的娱乐项目”,就转身去招呼另一桌的客人。

餐厅里有无数琐屑的事情,男员工间打架争吵简直家常便饭,耳边常常是谁谁谁举报谁谁谁偷吃餐厅里的东西,女孩子们更是不见了头油,少了面霜,谁谁谁的梳子在谁谁谁的枕头底下,吵的,哭的,不愿意的,念容常常劝了这头,那边又闹了起来–谁说餐厅不是个小社会呢?最要命的是老板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对劲,跟她说话总要拍拍打打,念容一阵阵想呕。

素素信佛,言语间总有些怪怪的,众人与她不大和。念容不明白以素素当年“头牌花旦”的身价怎肯来这里屈就?端盘子、拿笤帚,看人眉眼,一个月不过400元,连素素平素用的一支唇膏都买不起。一天,念容闹肚子,晚上起夜的时候,突然看见穿吊带睡裙的素素从老板房里走了出来。念容全明白了。素素看见她,并无太多尴尬,反而进了她的房间,抽出一根烟,“容姐,抽一支吗?”念容摇摇头。素素叹口气,“‘命里只三钱,莫争五两福’,容姐,你说,我能做什么?跟定一个男人总比千人踩的好–”念容低头不语,素素声音渐高,“我拿什么和你比,我又不会英语,我连中学都没读完,爸爸瘫了,妈跟人跑了,底下又有个弟弟,你说我怎么办?”念容答不出话来。“哼,你知道吗?”素素突然扑嗤一笑,“那王八蛋还看上你了呢!说什么‘迟早我要把她拿下马’,‘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当这个酒楼的老板娘’。”念容心里一寒,素素接着说:“我劝他趁早歇了这份心,人家容姐姐是天上的凤凰,飞累了,在这里停停脚,一有风,就又飞了,咱们这些泥巴稻草,根本系不住她……”念容鼻子酸了,“素素;你太抬举我了……”

周末的时候,那男人果然带了外商一起来。念容一边招呼着其他的客人,一边留神他们这一桌。男人的英语不是太好,说到关键处总是连比带划,手势颇颇,外商有很重的欧洲腔,英语发音极怪,及至他不由自主蹦出德文单词来,念容才醒悟他的来历。但他们仿佛在谈很重要的事情,男人说话很辛苦,外商也很焦急,就在这一刹那,念容火石电光地有了主意。她轻盈地走上去,为两个人续满了茶杯,男人抬头致谢,念容借机说:“如果不是太机密的话,我很乐意为你们充当翻译,我在瑞士留学,可以讲德、英、法三种语言。”男人感激若狂。念容平静地低声帮他们翻译,外商紧锁的眉头平展了。临走前,男人递名片给她,“小姐,这次多亏了你,我的助理刚刚离职,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是说,如果你在这里干得开心就算了,但,有机会我还是希望……”念容平静地微笑,她绝不让自己的眼睛或是表情泄露心中的一点点蛛丝马迹,她并没有接那张名片,反而客气地笑着,“你来这里多吃几顿饭也是捧我的场。”男人一边“当然,当然”地应着,一边讪讪地收了名片,他不知道,鬼灵精怪的花念容早已把他公司的头衔、地址、电话号码看得烂熟于胸。

小女孩月月又被人欺负,哭得抽抽搭搭。念容拉了她来自己的房间,一边整理箱子一边说:“月月,你要会自己照顾自己、保护自己,这些衣物、化妆品都留给你,太大穿不下的,就分给素素和其他几位待你好的小姐妹……”“容姐姐你……”月月惊叫起来。“嘘!”念容轻轻向她眨眼睛,“别喊!这是二百块钱,月月,容姐姐帮不了你太多,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念容换了一套只在瑞士穿过一次的紫色长衣长裙,在书包里塞了一套换洗衣物和简单牙具,向老板告假道:“我牙痛,需要看医生。”老板并未多加疑心,念容打车直奔建国门而去。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她顺利找到了发展大厦:大厦灰色的现代高层建筑衬着夏季碧蓝的天空,美得不能置信,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高大的lobby,一尘不染的墙壁,一名制服小姐满面笑容地问她:“请问,您去几层?”“啊,”念容稳了稳自己略略慌乱的心思,“十七层,昌顺贸易进出口公司。”小姐引她进了电梯,她自反光镜中看到自己,为什么精神这么差?为什么一副乡下女子的惶恐样?镇定!自信!她对自己下命令。

玻璃门没关,念容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这是一间不大的office,但布置得井然有序,每一格屏后面,员工们静静做着他们应做的事,只见脚步匆匆滑过,他们低声说话中交换的术语是她听不懂的,似一种密码。男职员是一律蓝衬衣、灰西裤,女职员打扮得高贵艳丽,套装高跟鞋,化着浓妆,发式合时–相较而言,自己这套休闲不休闲,晚装不晚装的紫色衣裙……小姐,请问您找哪位?”一个浅色套装、短发的漂亮女职员急急赶来。

“我,”她有些嗫嚅,“我想找齐先生。”

“哪个齐先生?”那女职员显然是前台,“他的分机号是–”

“对不起,”念容恢复了镇定,“齐南岭齐经理。”

“有预约吗?”小前台仍在追问。

“我是他朋友。”

齐南岭见她时吃了一惊,“你,怎会是你?”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念容镇定地微笑,“你以为会是谁呢?”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十多岁的男人突然手足无措起来,“我是问,你怎会来,哎,不是,你不是在……哎!”

念容扑嗤一声笑将出来,既而又敛了笑容,郑重道:“齐先生,我今日来这里不为别的,只想知道,您说的话还兑现吗?”

“什么话?”齐南岭愣了一下,念容的脸色一下子紧绷,继而转身道别。

“为什么?”齐南岭冲上来拉住她,“我是忙糊涂了,一下子没反应来,这就是非常需要一个助理的缘因了。”念容紧抿着嘴唇,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脸,半晌,才又轻轻地微笑了。齐南岭也松了一口气,“你能来太好了。只是我一直奇怪,你不是没有接我的名片吗?那地址……”

念容的眼睛乌溜溜地睇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精灵古怪!”齐南岭摇摇头,“只是我有许多疑问,为什么你会在……”

“齐先生,”念容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任何时候,只要你方便。你那边……”

“需要什么手续吗?”

“应该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手续,你有档案吗?对了,你不会有,将你的护照、学历copy件交一份给我们人事经理就好。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姓花,花念容。”

“好名字,多大了?”念容调过脸,似笑非笑地盯住他。

齐南岭被盯得不好意思,“对不起,是我造次了。只是你看起来那么小,是很小就出国了吗?北京有亲人吗?”

“齐先生,”念容深吸一口气,“我可不可以现在就上班?”

“现在?”齐南岭又一次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是!”念容平静得无任何表情,“我可以问一下月薪吗?”

“月薪4000RMB,”见念容不作声,又补了一句,“然后可以加。”

“不会,”念容沉吟道,“齐先生,作这一行我并没有经验,您不可以给我这么多,这样我会有压力。”

齐南岭又一次地镇惊了,这个女孩太特别了,他注目了她很久,想得起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今晚住哪里?”

念容耸耸肩,她不觉得这是件很大的事,工作有了着落,还怕没地方住吗?

“这样,”齐南岭察言观色地看着她,“我的上任助理租了一间apartment,因她走得急,房子并没有退掉,你若不嫌弃,就先住在那里……”

“房租?”念容眉心打着一个结。

“这你不用担心,”齐南岭说,“房子由公司来租。”见念容还是满脸疑窦,他解释了一句,“这是公司的编制。”念容仍不作声,他又补充道,“这样吧,你的工资试用期为2500RMB一个月,以后按情况再涨–Any case,先看了房子再说,总得让你有个落脚的地方。”念容终于展颜笑了。齐南岭心头突然一紧,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孩竟这么美。以前不过只觉得是个略有姿色的小女孩罢了,在这一笑间,突然,凤飞凤鸣,华彩熠熠。他费了好大劲才抑住心中的激动,“花小姐是哪里人?”

“北方,一个小镇。”念容心无芥蒂地回答着,唇边有一个浅浅的酒涡。其时他很想去尝尝那里面的甘美,“记得有首古诗,”齐南岭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叫做:北方有佳人,悠然而独立,一顾倾人城,二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花小姐可不就是北方佳人。”

“齐先生太过誉了,我哪当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呢!说出去,叫人家笑死!”念容笑着连连摇头。

那是一座涉外公寓,很好的物业管理,她的房子在最上层,由一个宽大的卧室、一间小小的客厅和一个不大不小的厨房组成。房子整体虽不大,陈设却十分高雅,整间房除了白就是原木色,显得十分明亮,让人最爱的是一扇落地窗和一个大大的露台,念容不禁欢乐的惊呼了一声。齐南岭含笑望着念容,念容红了脸,自嘲道:“说来也是从瑞士回来,却一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叫你见笑了。其实人就是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到一切被剥夺,也只好默默忍受,然后再给点甜头,就乐得飞飞。我也是被关怕了,一见亮处就……”

齐南岭被感动了,有些不忍:“若是我早一点发现你就好了……”

“不,齐先生,”念容闪着亮亮的眼睛,“生命其实就是等待,每一秒钟都会发生你所期待的事情,只是在那一秒到来之前,你要付出许多耐心。我相信,没有以前的忍耐,也就没有现时的获得。”

齐南岭怔怔望着念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个女孩,根本就是出尘超世的卓越。

“你在想什么?”念容问他。

“啊,”齐南岭轻轻咳嗽一声,“我在想,你一个小女孩独自闯荡,殊为不易。”

不想念容竟嗤地一声笑出来,“哪有这么沉重?”继而又转为严肃,‘济先生,我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父母没有能力再给我什么,今后一切都要看自己的了,不闯它一闯,岂非白活一场。”

齐南岭微笑道:“好了,我们不是开宣誓大会吧!这样,我们开车去长安街帮你选两套职业装吧!”

“这个……”念容还在躇踌。

“不用担心,公司有置装费!”齐南岭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夜幕降临的长安街,灯火点点,十分美丽壮观;车在街上飞驰,好像在灯的海里滑翔,这种景像是在瑞士没有也不可能有的。念容在心里感叹着,其实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优势,应该take时间、花心情去了解它–劳拉离开得太草率了。

在赛特游来逛去,念容暗暗感叹了,原来大Peking的消费水平一点也不输给瑞士,某些地方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衣服怎么可以卖这么贵?念容不知道该选什么。

齐南岭笑了,他猜出小女孩在想什么,于是让售货员拿出一套洁涵诗的白色麻纱套裙让念容试一下。过了不久,念容从试衣间出来了,齐南岭眼睛一亮,原来这个女孩的身材这么好。真是人要衣装,那身学生装和一束“马尾巴”完全遮住了她作为女人的雅致与魅惑。他又匆匆要了合适尺码的米黄与银灰两套职业装,也未再让念容试,就去付款台结账,共7800。

“这么贵!”念容局促而不知所措。

“没关系,”齐南岭微笑,“会从你以后的工资里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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