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圣诞习俗：黑脸怪的负面形象是怎样转正的？
正如每个文化里都有一个吓唬不听话小孩的人物，在瑞士乃至欧洲，黑脸怪(Schmutzli)便充当着这个角色，每年12月6日，圣尼古拉斯节这一天，黑脸怪都会和圣尼古拉斯一起走街串巷做家访，圣尼古拉斯唱红脸，黑脸怪唱白脸。每个瑞士小孩子的童年都有对他们挥之不去的记忆。
过去，黑脸怪-施姆茨利(Schmutzli)还会将表现不佳的孩子(短暂地)装入麻袋里，带到森林里进行教育。然而时过境迁，如今黑脸怪的形象已经改变，摇身成为圣尼古拉斯(又译圣尼古拉，有别于英美文化中的“圣诞老人”，但在公众认知中往往混同于圣诞老人)的好助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埃迪·约赫(Edy Jauch)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以前黑脸怪是如何把孩子们装在麻袋里拖进森林的。他说：”这要是放在现在，这简直就是绑架了。”
日期
12月6日(瑞士传统节日)
起源
源自欧洲中世纪的圣尼古拉传说，圣尼古拉是儿童的守护圣人。
主要习俗
圣尼古拉(Samichlaus)带着助手黑脸怪(Schmutzli)上门拜访孩子。
孩子背诵诗歌或祈祷，表现良好者会得到坚果、橘子、巧克力等小礼物。
调皮的孩子会受到惩戒，有时象征性地“吓唬”一下。
角色介绍
圣尼古拉斯：圣尼古拉斯穿红袍，留白胡子，象征善良与奖励。圣尼古拉斯有别于英美文化中在平安夜钻烟囱给孩子们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黑脸怪：穿深色衣服、脸抹黑，象征提醒和惩戒，但不会真正伤害孩子。
文化意义
教育孩子在年末反思行为，传递善良、分享和感恩的价值观。
与圣诞节不同，圣尼古拉斯节更注重传统和家庭互动。
但身为瑞士中部习俗行会成员的约赫告诉《卢塞恩报》，对于行会来说，黑脸怪不会消失。
约赫说，黑脸怪其实原本并不是一个可恶的、鲁莽的形象。相反，他是一个站在圣尼古拉斯身后的助手，只有圣尼古拉斯让他走到前面来时，他才会这样做。“他让人肃然起敬，但不是让人感到害怕。”
当然，在活动中，如果有的人家不想让黑脸怪进门，他就会在门外等待。”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在北欧，圣诞老人身边有一个留着大胡子、有点神秘的陪伴者这一传统画面，可以追溯到几个世纪以前。例如，在德国，陪伴在圣诞老人身边的是奴隶鲁普雷特(Ruprecht)；在荷兰则是黑彼得。
据卢塞恩历史博物馆宗教民俗前馆长、作家库尔特·卢西(Kurt Lussi)的介绍，在瑞士，圣尼古拉斯的习俗与前基督教时代的那些制造巨大声响的、戴面具的活动混合在一起。
过去”黑脸怪”是恶灵的象征，在那些古老的节日里，人们希望用噪音和灯光来赶走这些恶灵。
卢西说：”从1910年的记载中，我们发现了一个在圣尼古拉斯日(12月6日)出现的奇怪人物，他被称为Butzli(瑞士德语，意为小精灵或戴面具的小个子)，后来这个形象替换成了现在的黑脸怪(Schmutzli)。
“当时，人们觉得黑脸怪是一个故意把脸遮起来的丑陋形象，他的脸是黑的、眼睛是红的，还戴着一顶黑帽子。”
卢西提到了一幅更早的、来自1486年的插图，图中的一个恶魔正在偷孩子。他说：”黑脸怪就是这个偷孩子恶魔形象的延续。”
他说：”还有另一个偷孩子的形象是Sträggele(瑞士德语，女巫)，她是瑞士本土的恶魔。她的形象与桦树做的扫帚有关，而黑脸怪也拿着一把桦树扫帚。
传统上，瑞士德语区圣尼古拉斯和黑脸怪一起出行；而在瑞士法语区圣尼古拉斯的陪伴者则是鞭子老爹(Père Fouettard)。他们会挨家走访，询问孩子们过去一年的表现，然后上演红脸和白脸的戏份，圣尼古拉斯唱红脸，赞扬孩子们的有点；黑脸怪/鞭子老爹则负责对孩子们表现不好的地方予以惩处。
过去的惩罚方式包括用桦木扫帚轻轻打屁股-淘气的孩子还可能会被装进麻袋或筐子里。
“我们不是警察”
因此孩子们不喜欢黑脸怪就可想而知了。”小时候，我们平常总是很淘气，所以在圣尼古拉斯和黑脸怪来访的那天，我们总是在裤兜里藏一把剪刀，这样才能剪开麻袋逃出去，”一位瑞士资讯的同事讲述了自己的孩提经历，现在的他是一位行为得体的人。
利陶(Littau)圣尼古拉斯协会主席丹尼尔·库恩(Daniel Küng)对《卢塞恩报》说，即使在今天，偶尔还会有孩子问我们，他需不需要被我们带走。
他说：”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会批评那家跟孩子说这些事情的爷爷。我们上门是想让人们感受到圣诞的气氛，而不是充当谁家客厅里的警察。”
去年12月，大约50人在阿尔高州的维斯利科芬(Wislikofen)参加了圣尼古拉斯会议。他们一致认为：在过去的25-50年里，圣尼古拉斯，尤其是黑脸怪的形象发生了很大变化。
“瑞士圣尼古拉斯兴趣团的于尔格·特里尔(Jürg Thrier)告诉《每日导报》：”把孩子们装进麻袋的严厉黑脸怪已经不复存在了。他扮演这个角色已经有33年之久。”
据约赫说，在圣尼古拉斯出行时，有时会有一些不太理解这个传统的年轻人会对黑脸怪做出过激行为。
“他们想夺走黑脸怪手里的棍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反过来威胁黑脸怪。在这种情况下，黑脸怪的扮演者被要求不要做出激烈的反应。”
现在，有时黑脸怪走在路上会亲切地用棒子敲敲路人；或者来个‘ein Brämi für ein Modii’”，”约赫笑着说。
这句瑞士德语顺口溜的意思是黑脸怪会把自己脸上的黑油涂抹在年轻女性的脸颊上。他说：”在巡街结束时，黑脸怪的脸往往已经不黑了。”
黑色妆容
但是黑脸怪这个人物还是个敏感人物：戴黑色面具，偶尔还会骚扰一下女性？这看起来似乎有问题。
在荷兰，“黑彼得”问题最后还被提交给了联合国。这个形象的化身是荷兰帝国主义时期的黑人仆人或奴隶，后来被联合国上升为种族主义和有辱人格问题。
而瑞士的黑脸怪则没有这个问题：他脸黑是污垢或煤烟造成的。
反种族主义和反犹太主义基金会负责人斯蒂芬妮·格拉茨(Stephanie Graetz)告诉瑞士《20分钟》报：”这一传统在我们这里没有遇到过任何这类问题。”
满脸黝黑的黑脸怪在瑞士没有种族主义背景，而更多地会被与神话和魔鬼联系在一起。
弗里堡的黑脸怪扮演者马库斯·科利(Markus Kolly)说出了抹成黑脸的实际原因。他在《20 分钟》的报道中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被孩子认出来。”
有时候上门的圣尼古拉斯和黑脸怪是父母找熟人扮演的，所以”孩子们不应该察觉到任何熟悉的影子。所以黑脸怪都要戴上假发和假胡子。”
此外，瑞士圣尼古拉斯网站(Chlaus.ch)的运营者马丁·肯普夫(Martin Kempf)对《20 Minuten》说：”并不是所有的黑脸怪都长着一张脏兮兮的脸-毕竟卸妆和清洗衣服非常费事。“
地区不同，”黑脸怪”的装扮也不尽相同。他说：”在一些地区，黑脸怪会打扮成烧炭人的样子，并会往人们脸上涂上碳的颜色。“
不过，在肯普夫的童年也见过其他样子的黑脸怪：”在瑞士中部的一些地方，圣尼古拉斯身边有一个助手，他们的面孔是白色的，或者是一个天使的形象。”
“圣诞老人来了！”
那么在21世纪，圣尼古拉斯和黑脸怪在孩子们面前是什么形象？去年的一个晚上，《苏黎世日报》的一名记者装扮成黑脸怪(如图)，陪同圣尼古拉斯在苏黎世湖畔的斯塔法市(Stäfa)走街串巷进行家访。
他是这样描述这个夜晚的：在第一栋公寓楼前，圣尼古拉斯问道：”黑脸怪，你准备好了吗？”在灯笼的照耀下，圣尼古拉斯整理了一下自己雪白的头发，说：”那你现在可以敲门了”。
他们俩刚走进楼道，就听到一个孩子的大喊：”妈妈，圣诞老人来了！”圣尼古拉斯响亮地敲了三下门，然后走了进去。
“迎接我们的是五岁的诺埃(所有名字均已更改)，他显得特别兴奋，眼里带光地将我们带进客厅。他一岁大的妹妹莎拉一直惊讶地盯着我们。我们在放好的两把椅子上坐下，圣尼古拉斯打开了他的书”，”黑脸怪”记者报道。
“那么，亲爱的诺埃，”圣尼古拉斯略微提高了声调说：”今年你是个乖孩子吗？”孩子急切地点了点头。”那就让我们来看看黑脸怪是怎么记录的吧，”圣尼古拉斯继续说道，并偷偷地侧头看了记者一眼。
“你在幼儿园表现得很好，”黑脸怪称赞道：”但在家里的餐桌上，有时会’叽叽喳喳'”。男孩难为情地低下头说：”明年不会了。”
“当圣尼古拉斯再次合上书，诺埃背诵完他的小谚语后，就轮到我了。我从黄麻袋里掏出两个小袋子(里面是花生、糖果和橘子)递给男孩。”
“然后圣尼古拉斯站了起来，拿起他的指挥棒说：‘但现在我们必须走了，还有很多其他孩子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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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Samuel Jaberg / sb，编译自德文：杨煦冬/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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