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死亡成為選擇：瑞士青年要求公開談論安樂死

支持還是反對安樂死，瑞士青年呼籲進行一場辯論。 APA/BARBARA GINDL

眾所周知，瑞士是少數允許安樂死的國家之一，而且近些年安樂死事業出現呈蓬勃發展的趨勢，但圍繞這一話題，瑞士卻一直在避重就輕，最起碼今年召開的青年議會會議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最後與會的瑞士青年們呼籲在學校開設安樂死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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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瑞士85歲以上自殺結束生命的人數與25年前相比增加了3倍，究其原因，主要是安樂死的合法化。根據專家預測，到2035年，瑞士每20個死亡的人中就有1人是透過協助自殺(安樂死)死去的。

對伯恩青年議會來說，面對這樣的發展態勢，政治人物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瑞士青年會議

瑞士青年議會每年舉辦一次，約200名年齡在14-21歲、對政治有興趣的青少年，能夠透過這次會議在國家層級提出自己的訴求。

在為期數天的會議中，他們討論各類議題並擬定訴求，針對這些訴求，與會者在聯邦議會國民院大廳以「青年議會」的身份進行表決-隨後，這些要求將以請願的形式提交給國民院主席團。

當至少有一名議員採納這些要求，並以動議形式提交至國民院或聯邦院時，該要求才會成為正式的政治程序的一部分。

今年的青年議會通過了一項提議，要求針對安樂死主題進行深入解析，並為提高意識進行宣傳。他們建議：在學校開設研討班或舉辦安樂死主題週活動。

在青年議會的會上討論中，年輕人們針對「安樂死的宣傳不僅應涉及法律和情感方面的影響，還應從倫理上做出分析」這一內容展開了爭論。

一些年輕人擔心，這會為學生帶來價值觀的誤導。

然而在投票中，青年們還是決定不取消這部分。最後以138票:12票的結果，將這項提案遞交了聯邦議會。

擔心「維特效應」

而至於這個話題是否適合在年輕人中討論，參加青年會議的與會者們只涉及了一些皮毛。長期以來，科學研究人員一直在調查，有關自殺話題在年輕人中，會產生促進還是預防的效果-即維特效應(Werther-Effekt)或帕帕蓋諾效應(Papageno-Effekt)。

專家們對青年議會的這項提議持謹慎態度。瑞士預防自殺傘式組織Ipsilon的共同主席安雅·吉興-麥萊特(Anja Gysin-Maillart)表示，該組織不建議將安樂死話題納入教學計畫。

2025年的青年議會會議回顧，協助自殺的討論始於5:20：

自殺防治這一話題在學校是個敏感話題。吉興-麥萊特說：「瑞士沒有具體從預防和教育角度規範安樂死的法律條款，因此我們認為這個主題不適合成為學校授課內容。」

該組織認為，當務之急是製定一部自殺預防法，並在條款中涉及安樂死。

教師協會制定明確的條件

瑞士教師聯合會(LCH)對此也保留態度。在課堂上針對安樂死進行討論，需要有明確的先決條件：符合年齡的教學；以預防為主；提供青少年緊急救助機構的聯繫方式；使用適合的授課語言；及時通知家長以及選用受過專門培訓的教師和專家。

該組織將國中初級階段作為最早的可能時段；而國中高級階段，即15歲左右，才適合深入討論安樂死話題。

作為2025年的青年會議的部分活動，年輕人們在伯爾尼的國民院大廳內展開討論。 Keystone / Peter Klaunzer

瑞士的擔憂

鑒於這些阻礙，青年議會的這項提議，議會估計不會採取具體行動。

然而，青年會議的這項要求，顯示出這一話題在瑞士引起了廣泛擔憂。在瑞士，圍繞安樂死的辯論並不多，最近一次是因「自殺膠囊」引發的討論。雖然這次風波帶來了兩項有關安樂死的議會動議，但議會最終依然按兵不動，認為沒有加強安樂死管制的必要性。這也是多年來，瑞士政客們的一貫態度。

從法律上講，安樂死在瑞士享受非常廣泛的法律框架。只有當有人出於自私的目的為他人實施安樂死時，才會受到懲罰。法律上也不要求接受安樂死的人必須患有絕症，或已成年。

安樂死組織和醫學界在實務上為安樂死規定了一些範圍，相關指引由瑞士醫學科學院(SAMW)制定。

根據這些方針，接受安樂死的人：必須有判斷能力；死亡的慾望必須由自身決定。此外，還必須深受無法忍受痛苦的折磨；並已嘗試過其他醫療手段進行治療，但並無療效的情況下，才能申請安樂死。

青年會議在一份附加文件中指出，這些方針政策出自私人機構，這一事實本身就成問題，文件中還列舉了更多其他問題。

其中提到安樂死的逐步正常化對需要全面照顧的人造成的無形壓力。

正如一位出席青年會議的與會者所說，「老年人怎麼接觸到協助自殺」這個簡單的問題就深具倫理性。

走向自殺文化？

前蘇黎世司法局長馬庫斯·諾特(Markus Notter)將這些問題帶來的負面形象描述為「自殺文化」。他曾在2000年代嘗試對安樂死進行監管，但最終以失敗告終。

當時，聯邦委員會也提出了兩部規範安樂死的法律草案，但最後也無疾而終。

無論如何，青年議會這次的舉動，向瑞士政界發出了一個明確的訊息：瑞士必須就安樂死表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