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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并不存在认同危机

Markus Somm

讽刺杂志《 Nebelspalter》的发行人、历史学家Markus Somm在其嘉宾撰文中写到:瑞士-一个没有统一文化、共同语言、同一宗教,甚至没有自然边界的国家,恰恰是由此应运而生:没有人可以定义它。

如果记者(有时也包括历史学家)想让自己变重要,他们便开始高声谈论我们国家的认同危机。这听起来高大上,很严肃,可有智慧啦-所以,在我25年的记者生涯中没少用这招:人们抱怨、控诉,甚至预言-瑞士马上要完啦,然而时光一晃就过去了好几百年。

灭亡终究没来。我不禁问自己,这些记者和历史学家们写的莫不是自己?难道我们,或者更宽泛点儿说,知识分子不是唯一那个永远搞不清状况、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家伙吗?

老实说,谁相信那个住在Romanshorn的高中女教师、在Nyon工作的理发师,还有在格劳宾登州Stampa山沟沟里鼓捣农用机的机械师,会不晓得瑞士是啥、瑞士该是啥样子吗?瑞士是一个让你每月、按时拿到工资的国家;是一个火车如税收账单般准时准点的国家;是一个即便你宣称-“瑞士是不存在的”,也不会被关进监狱的国家。在1992年的Sevilla世博会上,艺术家Ben Vautier就是这么做的,他的作品仅仅是用潦草的字体写下了这一句话。

瑞士传统银行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临近崩溃边缘这一事实引发了一场金融大地震,造成的反响逾越了瑞士的边境,在国际媒体上也受到关注。虽然瑞士政府最后的危机处理在国外基本受到了肯定,但瑞士金融中心的声誉依然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瑞士的整个形象也受到牵连–本来瑞士的国际形象就不在最佳状态。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瑞士一直受到各种各样的微词:自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瑞士的中立性在国际上受到质疑,对俄罗斯来说,瑞士不再是中立国,而对于西方国家来说,瑞士的旁观者做法是机会主义的行为,并指责瑞士造成了对乌克兰的伤害。瑞士政府禁止其他国家向乌克兰再出口瑞士生产的军事装备,这令人怀疑瑞士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可靠的盟友。批评中还包括瑞士对俄罗斯寡头的制裁;在许多国际观察家眼中,瑞士做得还不够。

中立性、金融中心、制裁政策:这些都影响到一个国家在国际上的形象。我们询问了几位瑞士专家,询问他们如何看待瑞士的国际声誉以及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如果说有一幅画让瑞士变得有名,那么可能就是这幅争论其是否存在的画了。为什么?因为所有人都会哧哧一笑,他们知道这位艺术家不仅仅是夸张,更是在讲无厘头的东西。可又透着那么点儿可爱,仿佛在说地球是平的,而他又有着让人钦佩的勇气,不怕被当成是精神病院里的神经病。

解体的世界,无恙的瑞士

当然这位艺术家的戏不止于此,某些心情不好的右派政治家要迎合他、过分重视他。其原因可能在于,当年有些人面对“要坍塌的世界”-具体点说就是:苏联的解体和柏林墙的倒塌-感觉到了不适。

瑞士正处在自我认同危机吗?法学家Mark Pieth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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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内容发布于 受争议的中立性;不被肯定的金融中心;欠缺的政治远见: 瑞士自我认知的几大支柱正在饱受质疑。Markus Pieth认为,瑞士必须从根本上重新审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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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与瑞士有大关系吗?当然没有。关于瑞士,并无争议。人们争论的是右翼政党的主导权力。右翼人士极为不安,因此自愿让出了一些权力,其实本没有必要让出这么多:右翼党派因为怕死而自杀。

如今又有记者或政治家重新挑起这一话头: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构成了瑞士,瑞士又该如何发展。他们只不过是用“认同”这碗浓汤掩盖了一个自己不能放手的问题:如何让瑞士人加入欧盟?

这又是一个与他们自己的认同问题相关的关注点,而不是这个国家大多数公民的心中所想。这是一种精英的痛苦,一种自我选择的、乐于承受的痛苦,他们又创造出一项新任务,感觉自己又有力量了!什么是瑞士?海尔维第亚,你往何处去?他们独享夸张、抽象的焦虑-其他人可还要早起干活儿呢。这是政治从业者-简单来说就是出版家、人文学家和一部分政治家的替代性意识形态。

回到从前

当社会主义阵营土崩瓦解之时,首先受到冲击的其实是左翼,因为所有的左倾乌托邦似乎都要化为乌有了。他们曾多爱这场革命啊-即便要用上永远的虚拟式。对许多爱思考的左派来说,欧洲的统一计划来得正是时候,为这些无家可归的灵魂提供了新的精神家园。

还有部分右派政治家也认为自己失去了什么,并同时鼓起了干劲儿。如果说那时的亲欧洲力量很明显,那么开放的时代只是表层原因,其实质是人们在挽回历史:基督教民主人民党早就开始忍受选民的流失,天主教的氛围年复一年地枯萎,仿佛上帝已经永远地放弃了它的信徒。

所以这个圈子迫切需要一个新的学说,而加入欧盟就是其中比较亮眼的一个,此外:欧盟不就是那个天主教的、且超越国家的计划吗?

看看《罗马协议》下欧盟的旗帜,上面的(12颗金星)环不正是受到了圣母玛利亚的启发:这不可能与罗马-天主教无关。换句话说,人们得到了一个一脉相承的新任务:要在政界守护天主教。

而最终自由民主党步履蹒跚,他们像赢得了所有回合却依旧感觉被踢出局的拳击手,曾经的国际主义少数派变为了主流。那些早年间在自由民主党内没什么话语权的家伙,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未来。自由民主党也不得不屈从于这一新时代的空想,虽然他们无计可施,只能把瑞士塑造成陷入混乱的模样,好像它的公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护照是从何而来。

想象中的疾病

当然这些都是胡言乱语,过去是,现在也是。在外交政策上我们依然要讨论诸多问题:什么是与欧盟保持的最佳距离?如果欧洲再次爆发战争我们该如何自处?我们到底需要怎样的中立?那些大国的意愿又如何?

这些都不是新问题,而是几百年来一直盘桓在人们心中的谜团,它既没有威胁我们的存在,也没有干扰我们的认同。正相反,瑞士这个没有统一文化、共同语言和同一宗教甚至没有自然边界的国家,正是凭此应运而生:没有人能够定义它。但人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就是瑞士人,虽然说不上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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