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紅互懟曝露喀麥隆統治家族在瑞士的奢靡生活

喀麥隆總統與其「第一千金」-現年91歲的喀麥隆總統保羅·比亞與女兒布倫達·比亞(Brenda Biya) Montage: Wikimedia Commons / KingNasty aka Brenda Bya / Instagram

現任喀麥隆總統的女兒於近日在瑞士日內瓦被定罪。這起案件讓總統家族在日內瓦某飯店隱密的「非官方第二居所」暴露在聚光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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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審判在日內瓦徐徐拉開了序幕：喀麥隆“第一千金”-現年91歲的喀麥隆總統保羅·比亞的女兒布倫達·比亞(Brenda Biya)被送上了法庭。她曾在社群媒體上公然辱罵喀麥隆和尼日利亞混血流行歌手丹西亞(Dencia)，詬其為“騙子”、“毒販”和“小可卡因妓女”。這一切都源自於一場圍繞著多款美容產品授權各持己見的論戰。這名歌手隨即向總統的女兒發起訴訟，而最終，後者被判犯有污衊、誹謗中傷和侮辱罪。

記者弗朗索瓦·皮萊(François Pilet)-同時也是瑞士資訊SWI swissinfo.ch的撰稿人-在瑞士調查媒體門戶網站“哥譚市”(Gotham City)上披露外部链接了這份刑事判決書。 「此案不僅僅是兩位公眾人物之間的口角糾紛。它證明：喀麥隆總統的女兒有相當多時間居住在日內瓦，」皮萊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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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內瓦檢察官辦公室能夠證明，布倫達·比亞在社群媒體上發布這些侮辱誹謗性質的訊息時正身處日內瓦。透過質詢，檢察官辦公室得出結論：被告長期以來一直是富麗堂皇、豪華氣派的日內瓦洲際酒店的一名常客，且該酒店全年為她保留著一個房間。根據刑事判決書顯示，比亞本人也承認，她從12歲起就常年往返喀麥隆和瑞士。

喀麥隆總統保羅比亞的女兒布倫達比亞(Brenda Biya) Screenshot: Brenda Bya / TikTok

「長期以來人們一直有這種揣測和猜疑，而現如今終於得到了證實，」皮萊將其稱之為一樁醜聞。“不難推測，酒店住宿費用是由喀麥隆國庫支付的；就像該國總統保羅·比亞赴日內瓦的私人旅行一樣，這早已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皮萊是瑞士法文公共電視台RTS於2018年拍攝的紀錄片《日內瓦，獨裁者的天堂逸境》(Geneva,A Dictator’s Paradise)外部链接的共同編劇之一，該紀錄片追蹤了保羅比亞遠赴日內瓦旅行享樂的歷程。報道稱，這位喀麥隆總統每年至少搭乘私人飛機前往日內瓦兩次，在日內瓦洲際酒店逗留數月之久。他並非獨自出行，而是動輒就帶著約60人之眾的隨行人員，足足佔據了這家五星級酒店的整整一層樓，該酒店有時甚至還會在其他樓層增設約30間客房。

保羅比亞已經執政掌舵喀麥隆40餘年，多家人權組織指出，該國的國內鎮壓行徑日益猖獗。根據「有組織犯罪和腐敗報告項目」(OCCRP)外部链接研究表明，自1982年上任至201​​8年，比亞累計大約有長達四年半的時間都在國外進行私人訪問，而日內瓦是其最頻繁蒞臨的目的地之一。據估算，在頻頻造訪日內瓦期間，他至少花費了1.5億瑞郎(約合12.97億元人民幣)，平均每晚攜隨行人員入住酒店的總費用就高達約4萬瑞郎(約合人民幣34.6萬元)。據多名酒店前員工回憶稱​​，他總是用現金支付一切開銷，並慷慨地給予酒店工作人員以豐厚的小費。「考慮到這些金額之高，(喀麥隆的)國庫不太可能倖免於難，」皮萊坦言。

長期以來，總統在瑞士肆意揮霍、奢靡無度的逗留一直是許多喀麥隆國民的眼中釘、肉中刺。一位出於安全原因不願透露姓名的喀麥隆記者在接受采訪時指責稱：「對於絕大多數喀麥隆民眾來說，總統在國外過著奢華優裕的生活，而他的國家卻飽受經濟危機、糧食短缺和內亂之苦，這是不可接受的。」

在這位記者看來，毫無疑問，布倫達·比亞在日內瓦下榻飯店的住宿費用也同樣來自喀麥隆國家財政。「目前尚不清楚總統女兒在哪裡工作，」這位記者說。比亞拒絕向日內瓦檢察官辦公室透露自己的任何財務狀況。然而，儘管許多喀麥隆人懷疑由納稅人提供給政府或公共機構使用的公款被其濫用，但據這名記者介紹，想要獲得確切的資訊可謂難如登天。原因在於在喀麥隆，新聞自由受到嚴厲遏止和削弱。近年來，已有數名調查記者在羈押期間遭受酷刑或慘遭殺害。

現年92歲的保羅比亞是目前世界上最年長的總統，他計劃在今年10月再度競選連任。自1982年就職迄今，他一直執掌喀麥隆一國大權，期間不斷面臨操控選舉、舞弊、勾結攀緣、走裙帶關係以及貪污腐敗等指控。而在專門致力於監察貪污腐敗行為的國際非政府組織「透明國際」(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發布的《2024年度清廉指數》(2024 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中，喀麥隆在180個國家中位列第140位。

多年來，該國政治緊張局勢不斷升級。在該國西部地區，分離主義者提出要求曾隸屬於英國殖民地、迄今仍以英語為主要語言的兩個大區獨立出去。這場衝突迄今已造成6,500餘人喪生，而政府武裝部隊則被控實施大規模侵犯人權行為且犯有戰爭罪。儘管喀麥隆國內的公開批評受到壓制，但反對長期統治者的抗議運動卻日益高漲。

國內衝突潛悲辛，日內瓦錦衣玉食

同時，喀麥隆海外僑民也會定期舉行抗議活動。每當流亡海外的喀麥隆人獲悉總統抵達日內瓦，他們便會在日內瓦洲際酒店門前組織示威遊行。瑞士英語喀麥隆人協會(English-speaking Cameroonian Society of Switzerland)主席弗朗西斯·阿烏杜(Francis Awudu)就是其中之一，他支持分離主義者爭取獨立的訴求。他嚴詞指責瑞士為一位“實施種族滅絕的獨裁者”給予庇護。「我們這群示威者曾多次遭到比亞麾下的隨性安保人員的恐嚇威脅和肢體攻擊，」他表示，「瑞士理應對此予以譴責。」

這並非比亞家族第一次在日內瓦觸犯法律紅線。 2019年，這位總統的六名保鑣曾因毆打瑞士法語公共廣播公司RTS的記者而被定罪。

為此，阿烏杜攜手日內瓦州議會中的社會民主黨議員西爾萬·泰沃茲(Sylvain Thévoz)領導的一個團體發起一項請願外部链接，呼籲日內瓦州議會發表聲明宣布保羅·比亞為日內瓦“不受歡迎的人物”(persona non grata)。換而言之，日內瓦應禁止保羅·比亞造訪此地，並呼籲瑞士聯邦政府在全國範圍內也採取相同的措施。

這項請願卻遭到日內瓦州議會中持右翼立場的多數派的否決。「一位議員甚至公開宣稱，日內瓦無法承擔失去比亞家族的代價，」阿烏杜回憶道。他堅信，當局“本身就是癥結之一”。

同時，泰沃茲也表示：「喀麥隆總統頻繁棲身於日內瓦的行為，對人權捍衛者們來說無異於一記耳光，對日內瓦而言也是一種羞辱和難堪。我們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一個屢觸犯法律的獨裁者舖紅毯？」

2017年10月1日，示威者在喀麥隆杜阿拉參加遊行。他們高舉橫幅，反對分離主義者提出的獨立訴求，或給予英語為主的地區以更多自治權的要求。 Joel Kouam / Reuters

當我們就此事問詢瑞士聯邦外交部時，外交部回應稱，其不會對外國國家元首赴瑞士的私人訪問發表評論。不過，“在瑞士駐留的他國國家元首及其家屬必須與其他所有外國人一樣，遵守相同的規定。”

聯邦外交部也進一步指出：「國際法賦予國家元首以司法豁免權，即使在其私人訪問期間也享有這一權利」，但通常情況下，這一豁免權並不適用於其家庭成員。

他國總統子女在瑞士比比皆是

喀麥隆總統的女兒似乎對這一切始料未及。處罰令引用了訴訟雙方之間互發的往來資訊。在對話訊息中，布倫達·比亞聲稱她毫不畏懼被起訴，而且她父親“在瑞士頗有人脈”。

至少在本案中，這些人脈無濟於事：布倫達比亞最終被處以每天200瑞郎(約合人民幣1733.87元)的額度、共計60天的罰款，緩期三年執行，以及額外繳納2400瑞郎(約合人民繳2.081萬元)的罰金。原告丹西亞的辯護律師在接受瑞士調查媒體門戶網站“哥譚市”(Gotham City)的採訪時對判決結果給予了積極評價：「對於瑞士司法部門在面對被告方為喀麥隆共和國總統之女的身份時、依然毫不猶豫地對其進行處罰的做法，我們深表讚賞。」

保羅·比亞並不是唯一一位在日內瓦長期駐留的外國統治者。近年來，圍繞著某些他國元首權貴在日內瓦湖畔一擲千金、購買整棟別墅的報道屢屢見諸報端，其中就包括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前總統的家族成員。如今，他們各自的女兒也成為受調查對象外部链接。

 (編輯：Benjamin von Wyl，編自英文：張櫻/dh，繁體校對：盧品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