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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願:看似無用,卻甚為關鍵

請願書這種民主方式,與任何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承諾都沒有關聯,因而缺乏明顯效力,但這一缺憾卻未削弱它的受歡迎程度。
請願書這種民主方式,與任何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承諾都沒有關聯,因而缺乏明顯效力,但這一缺憾卻未削弱它的受歡迎程度。 Keystone / Martial Trezzini

請願是瑞士最古老的民主傳統,議會每年仍能收到成千上萬被呈交的簽名。而對數據庫進行的近距離審視,則顯示出請願者與請願動機已隨時間流逝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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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願的權利至少可以追溯到埃及建造金字塔的時期。造金字塔的石塊重量高達數噸,被雇來搬運石塊的工人曾經發起請願,要求更好的工作條件。幾千年來這一做法得以延續,臣民向皇帝或是國王提出請願,懇求討回一個公道。到1848年瑞士正式建立聯邦國家時,請願的權利也被寫入當年那部憲法。

·公民動議:要求修改聯邦憲法的公民,可在18個月內收集10萬個瑞士成年公民的有效簽名。如果議會決定該動議有效,則可將動議訴諸全國公投。

·公民複決:不同意議會某項決定的公民,可以在法案正式頒布後的100天內收集5萬個有效簽名,迫使全國就這項決定進行公民投票。

·請願:任何人都可以就任何議題發起或簽署請願書。請願對簽名人數下限不做規定,也沒有一定的格式要求。由於請願不會引發投票,因此政府只需通告收悉,而不必做出回應。

這種民主方式與任何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承諾都沒有關聯,因而缺乏明顯效力,但這一缺憾卻並未削弱它的受歡迎程度。近20年來,瑞士政府收到並處理了大量的請願書,少的年份如1999年,僅為9封,多的年份如2012年,多至68封。請願要求的內容也五花八門,從採取措施應對所謂的“鸕鶿入侵”,到澄清瑞士就海外人權侵犯問題的立場等,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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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交請願的是哪些人?

大多數請願由各類組織遞交,從聖經組織到小動物權利協會,甚至有影響力的工會。而代表12-30歲年輕人的青年議會(Youth Parliament)自1991年創建至今,累計已經遞交了約150份請願書。青年議會的與會者往往因為年紀太輕而無法通過其他渠道參政,因此與會的200名青少年就會利用在國民院開會的幾天時間,把他們的許多要求寫成請願書遞交給瑞士議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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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個人也會發起請願,而他們多為男性。其中一些已多次使用這種方式向議會發聲,最多產的一位請願者一個人就曾遞交過22封請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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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夕法尼亞大學助理教授瑪吉·布萊克霍克(Maggie Blackhawk)研究過1950年以前向美國國會請願的請願者身份類型。她的研究結果相當有意思,表明了在美國,女性與少數族裔組織經常遞交請願書。

她指出:“從(全球)歷史角度來看,請願程序並不會被多數派採用。它是投票權的對應與補強,是處於邊緣的民眾參與立法程序的方式,而不必考慮他們自己的政治權力。聽起來似乎代議機制在現代瑞士已經丟失了。”瑞士資訊swissinfo.ch瀏覽了本國過去30年遞交的請願書,發現請願者裡面也鮮少出現外國姓名。

如今,女性極少單獨發起請願。博主與作家蕾古拉·海因采爾曼(Regula Heinzelmann)曾以自己的名義遞交過四封請願書,她是瑞士這30年來遞交請願最多的女性。 “如果我感到(我在博客裡提到的)某個話題很受歡迎,就會覺得有義務公開代表各位讀者發聲闡述看法,例如採用請願的方式,”這位退休律師解釋道,“畢竟我已經退休了,所以能做些志願工作。”

因為請願允許任何人-無論年齡、國籍或投票權-加入政治辯論,因而不但表現為極其重要的言論自由方式,可能也是最純粹的民主形式。瑞士基本法以美國憲法為藍本,而後者將請願權明確寫進第一修正案,該修正案以保障言論自由更為人所知。投票權雖然未被明確提及,但“這應幫助我們將請願權視為投票權的補強、並與之平起平坐,而不從屬於後者,”布萊克霍克表示。

蕾古拉·海因采爾曼也清楚,請願往往沒有政治結果。為了避免這種僵局,她盡量不一一針對每個問題發起一次請願,而是遵循議會的議事日程。在國民院議員和社會民主黨(SP/PS)聯合主席塞德里克·維爾穆特(Cédric Wermuth)看來,時機是關鍵:“基本上在80%的情況下,問題不在於議會不想處理這個議題,而是請願送進來時,議會進程已經推進得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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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頻繁問題越大:提交給瑞士議會的請願書都在要求什麼。 swissinfo.ch / Jonas Glatthard

維爾穆特自己的名字也出現在一封請願書的發起者名單裡,現任議員中只有少數幾位和他有同樣情況。然而他不願把自己看作一個例外:實際上許多發起請願的組織背後都有活躍議員的支持。

人多份量重

2021年5月15日, 數個工會和女權組織提交了一封有30萬個簽名的請願書,反對提高退休年齡。
2021年5月15日, 數個工會和女權組織提交了一封有30萬個簽名的請願書,反對提高退休年齡。 Keystone / Peter Schneider

即使請願對簽名者人數沒有最低要求,但簽名者多的請願可能要比個人遞交的更有份量。 “這是製造壓力的另一種方式,好像是在說,如果你現在做這件事,那麼會有很多人不同意,”維爾穆特解釋道:“這有可能危及某個議案,因為你所要表明的是,一項決議可能會受到公民複決的挑戰。請願可以是公民複決的初期階段。”

因為公民複決或公民動議所需的簽名必須在短期內集齊,故而找到一群有著相同意見的人對程序成功而言至關重要。無論是在網上還是紙上簽署請願書,都對建立這種人脈網絡大有裨益。 “對於某些議題,若是想尋覓看到和討論這個議題的人,你又希望下一步搭建由相同意見者組成的社群,那麼請願就非常值得一試,”瑞士在線簽名收集平台WeCollect的創建人丹尼爾·格拉夫(Daniel Graf)肯定道。不過,WeCollect平台並不為請願書收集簽名:“如果考慮請願帶來的具體變化,那麼可以說效果極小。”

遞交請願也能演變成被媒體大力宣傳報導的事件,其目的是要吸引注意力。請願者會在他們收集的所有簽名前拍照,通常還會使用五彩面具、旗幟或動物特技以吸引公眾的注意。

世界各地的請願

歐洲議會也允許居住在歐盟成員國內的任何人遞交請願書,請願內容必須涉及44個歐盟政策區域之一。然而請願的要求與效力則可能因國而異:在英國,請願書必須首先得到10萬簽名才有資格呈交議會辯論;而在奧地利,請願必須得到一名議員的支持並由其遞交,才會被討論。

某些國家的請願權在理論上和實際中會有區別。在中國,請願的傳統可以追溯至華夏帝國始建之初,歷史上的中央政權能夠駁回下屬地方政府的裁決,還老百姓以公道。然而各類調查報告揭露出不少非法公司不惜動用暴力與恐嚇,阻止公民將地方性不公正案件上報到中央政府。

請願的民主價值

“請願權對民主框架和民主進程的合法性而言至關重要。因為你的民主制度如果只能代表一部分人,卻要管制所有其他人,還不給他們任何形式的代表權,在我看來,這對民主進程而言就很成問題,”瑪吉·布萊克霍克表示,“那聽上去不像全體人的’民主’,而是像一部分人管制其他人。”

在現今的瑞士,請願主要被知名政治家或瑞士男性用作宣傳手段。不過請願依然有其潛力:它向所有人敞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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