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美国人的视角看瑞士的奇怪文化

提起瑞士,人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富裕现代的国家,殊不知瑞士是一个非常传统务实的国家,现代的外表下藏着许多百年不变的文化习俗。一位美国人用局外人的眼光发现了瑞士的许多“奇怪”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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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当代艺术家安德鲁·诺曼·威尔逊(Andrew Norman Wilson)认为,在艺术上有所成就并不能带来财富。因此,他决定放弃艺术,转而拍摄电影。机缘巧合,他来到了瑞士。
如果几年前安德鲁·诺曼·威尔逊(Andrew Norman Wilson)说他痴迷于瑞士文化,可能还令人无法想象,威尔逊是一位美国当代艺术家,以热衷于美国流行文化而闻名。
2023年威尔逊参加了苏黎世的一个摔跤节。他来这个摔跤节是想与塞缪尔·吉格尔(Samuel Giger)会面,他说:“吉格尔也许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摔跤手”。
这位艺术家最新的杰作是一篇5000字的文章,讲述了他退出艺术界的经历。这篇文章刊登在去年4月的美国文化杂志《The Baffler》上,后来在网络上受到疯传。
威尔逊说,他去参加瑞士摔跤节是因为他想让吉格尔在他的下一部电影中扮演一个角色。摔跤?塞缪尔·吉格尔?瑞士最伟大的摔跤手?
在他的短片《Silvesterchlausen》(新年敲钟节)在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首映前,我们采访了威尔逊,想知道他参加摔跤节的原因。
是瑞士阿彭策尔地区独特的新年庆祝活动。这个节日有两个日期:一个是公历的12月31日,另一个是儒略历(Julian calendar,是由罗马皇帝尤利乌斯·凯撒在公元前46年引入的一种历法)的1月13日。
在新年敲钟节期间,参与者被称为新年老人(Silvesterkläuse),他们穿着由天然材料(如松枝、常春藤和苔藓)制成的华丽服装,戴着精美的头饰和面具,携带大铃铛,挨家挨户摇铃,并唱慢版的约德尔调,祝福居民新年快乐。这些服装分为三种类型:美的、半美半丑的和丑的。
2020年,瑞士首次进入了他的目光。从那时起,瑞士就一直影响着他的职业生涯。
“《Silvesterchlausen》是他的最新作品,影片展现了阿彭策尔州传统新年庆祝活动敲钟节的传统。阿彭策尔州是瑞士与德国、奥地利和列支敦士登交界的地方。
作为当代艺术的美国通俗文化
接受我们采访时,威尔逊正在洛杉矶。他在制作一部很有特色的音乐视频,同时还要费劲地寻找官方资助,深陷窘境,因为他不知道自掏腰包搞的项目,日后是否会有回报。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一直处于这种挣扎中。在他那封犀利的告别艺术界的文章中,他淋漓尽致地描写了这种挣扎。
尽管如此,威尔逊仍然相信有些项目是可以成功的。近年来,他也为美国Oneohtrix Point Never等知名音乐人拍摄视频。
他后来学会了在工作的时候既是商业制作人,又是特立独行的艺术家的双重角色,对项目主题进行矛盾性思考。
威尔逊说,《The Baffler》上发表的文章改变了他的生活。他现在更多地将自己视为电影制片人,而不是当代艺术家。
然而,多年来他一直在拍摄实验电影。例如,《离开谷歌大楼的工人》(Workers Leaving the Googleplex)是对谷歌总部的介绍,同时也是对2011年美国整体氛围的概括。但是因为这部片子他得罪了大客户谷歌。
随后,威尔逊将目光转向了美国流行音乐中的文化残余:流行和亚文化偶像,如流行歌星菲尔·科林斯、恐龙宝宝辛克莱、好莱坞大道上的科幻模仿者,或是在高楼阳台上终日晒太阳并慢慢烂掉的纸糊皮卡丘,都成了他的拍摄对象。
他的电影《今夜空中》(In the Air Tonight)曾在著名的圣丹斯电影节(Sundance Film Festival)上放映,这是一部关于菲尔·科林斯(Phil Collins)知名曲目的都市传奇影片,也是一次穿越20世纪80年代洛杉矶的神秘之旅。
但威尔逊说,他对与亚马逊拍摄公司、探照灯和其他电影公司的会面,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不是好莱坞上流社会的一员,我以为自己永远无法进入那个世界。”
在这些会面之后,他写了一部加密抢劫电影,但被告知作为第一个这个题材的项目,其成本太高。“但后来我又偶然有了另一个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来自瑞士的启示
2020年,威尔逊被困在瑞士。他原本是来参加艺术家聚会的,但当时正值疫情高峰期,和其他人一样,他无法离开瑞士。
由于欧洲环游受阻,他决定在瑞士境内游览,于是他来到了因特拉肯(Interlaken)。
他在那里发现了少女峰公园-这是一座由瑞士作家和阴谋论者埃里希·冯·戴尼肯(Erich von Däniken)设计的游乐园。而在布里恩茨湖的另一侧,他看到了巴伦堡瑞士村(Ballenberg)-瑞士传统文化的露天博物馆。
威尔逊认为,巴伦堡是瑞士一首历史田园诗。相比之下,冯·戴尼肯的公园则代表了一种阴谋论的世界观:这位作家认为是外星人创造了我们地球的现代文明。

无心插柳柳成荫,威尔逊终于找到了他一直寻找的东西。他说:”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这两个公园似乎都表达了我曾经痴迷的美国右翼意识形态。”
“巴伦堡像是’TradCath'(传统天主教)的代表,让人穿越到简单的过去,而冯·戴尼肯的神秘公园则更接近于那种’极右运动'(QAnon)的表现形式。
这给威尔逊带来了灵感,他准备第一次拍摄一部故事片。《因特拉肯》将于2025年或2026年拍摄,聘请明星出演,预算为200万美元。
“我希望这部电影能将深深吸引我的瑞士风土人情体现出来,让人们体会两种完全不同意识形态的交织,并寻找它们之间的关联。”
他希望这部电影有“瑞士味”-威尔逊本人最初是通过迪斯尼这样的美国大众文化认识瑞士的。所以他说:”我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接近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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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威尔逊参观了今年冬天在苏黎世举行的瑞士摔跤节,塞缪尔·吉格尔会出现在这里,而他希望这位摔跤手能在他的电影中扮演一位重要角色。
这部电影仍在酝酿中,威尔逊说:“但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他可以胜任我心目中的角色。”
不过,在此期间,威尔逊突然又发现了另一个灵感。他说:”摔跤表演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一些穿着奇怪服装的人跑上了舞台,跳起了奇怪的舞,唱起了约德尔调。“我都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一幕就像是幻觉。“对其他人来说,这似乎没什么特别,但对我来说,这就像一场表现男子气概的表演受到粗野的打断。”
威尔逊说,摔跤并不是一项世界性的运动。他将其比作美国的纳斯卡赛车(一种改装车赛车比赛)。第二天,当他见到摔跤手吉格尔时,吉格尔告诉他,他生活的阿彭策尔地区还有一个新年敲钟节(也是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一起上街游行),通常只在除夕夜举行。“我立刻来了兴趣。”
他很快就迷上了阿彭策尔的这个除夕传统。他开始查资料并着手制作一部关于这种瑞士传统习俗的短片。
“我被这里人对工艺的极度热爱所吸引。这一传统来自瑞士最保守的地区,”威尔逊说:”这些人在农场和工厂工作,他们花费数年时间设计和制作这些服饰,但他们每年只穿两次,除非他们受邀参加摔跤节演出,才会受邀上台,而这种情况却很少。尽管如此,人们之间通过这种传统制作手艺建立起来的关联却可以持续几十年。”
威尔逊说,新年敲钟节的传统体现了瑞士人对时间和工艺的珍惜。“这些非常具有男性气概又非常保守的男人却能制作出这样精致的服饰,这似乎是一部电影的绝佳素材。”

瑞士基因
威尔逊的影片只有12分钟,但却像从另一个维度带来了一股清流。整个影片用分散的镜头来表现仪式的场景,有时是红外线拍摄,有时是慢动作拍摄,几乎所有镜头都是特写,突出的是细节和动态,而不是客观的视角。
这位美国艺术家以局外人的目光审视了瑞士那些古怪的、各地特有的文化习俗,这引起了瑞士本地艺术家和制片人的注意。
威尔逊说:”好几个人跟我说了同样的话,比如:‘我眼中的瑞士不是这样的’。他的一位瑞士熟人说,威尔逊用局外人的观点让他觉察到这些事情有多么奇怪;而对瑞士人来说,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过,或许威尔逊也不完全是局外人,因为瑞士离他的生活并不遥远。威尔逊说:”去年,我妈妈做了一次基因测试,发现我们有种血统与德国和瑞士血统非常相近,这是我们之前不知道的事情。“或许这些瑞士特殊文化对我的吸引早已写在我的基因里了。”
(编辑:Virginie Mangin及Eduardo Simantob/ac,编译自德文:杨煦冬/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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