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还是必需？关于空调的五大问题

全球范围内，空调设备的数量已超过25亿台。 Pixabay

国际气象组织表示，西欧正受强高压系统控制，来自北非的干燥空气持续笼罩该地区，引发极端高温，对民众日常生活各方面造成重大影响。同时，北美部分地区、北非、中东和中亚目前也正遭受高温天气的侵袭。作为制冷设备的空调虽可有效帮助人们对抗愈发强烈和频繁的热浪现象。然而，家用空调在瑞士和全球范围内的普及同时也对气候和电力消耗产生了影响。

在寒冷的冬季，开启暖气或点燃壁炉是十分常见的取暖手段。尽管这些供暖设备是二氧化碳排放的一大主要来源，却从未有人对调整冬季住宅温度的必要性提出过质疑。然而，当天气变得酷热难耐时，如何确保室内环境的舒适性却成为了一个饱受争议的话题。

气候变化导致热浪来袭的势头愈发凶猛。就在酷暑肆虐全球的当下，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利用空调来实现降温。人们对空调的需求不仅在亚洲和中东地区呈指数级增长，在瑞士和欧洲其它国家中气候较为温和的地区也出现了大幅上升的趋势。

空调不仅能明显改善夏季夜晚的睡眠质量，还能在酷暑期间保障学生在校学习时的专注力以及上班族在办公环境中的工作效率。除此之外，空调甚至还能在关键时刻起到救命的作用。《柳叶刀倒计时》(The Lancet Countdown)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2019年，空调在全球范围内避免了近20万例因高温天气导致的过早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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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空调却因其在气候方面的影响以及过高的用电需求而饱受争议。与此同时，空调议题还引发了愈来愈多的政见争端与冲突。

针对近期一项关于在所有公共建筑中安装空调的提案，法国政府持反对态度并认为，空调的大规模使用将会进一步加剧当下的气候危机，因此是一种“极为糟糕的解决方案”。在瑞士，空调问题也引起了政治界的高度关注，部分州政府甚至还针对空调的使用出台了限制政策。

面对气温的不断上升，空调究竟是一种无谓的奢侈浪费还是切实的生存需要？以下内容将对和空调有关的五个问题作出解答。

每年，大约有两万台分体式空调被安装在了瑞士的建筑物中。图为伯尔尼州比尔市(Biel/Bienne)一处民宅的空调安装现场。 Keystone / Gaetan Bally

空调对气候有何具体影响？

空调系统通常含有氢氟烃(HFCs)这类制冷剂气体。这些气体若被释放到大气中，将会导致温室效应的产生，从而进一步加剧气候危机。

长期被用于空调制冷系统的二氟甲烷又被称为R32冷媒，是一种合成气体，有着惊人的全球变暖潜能值(GWP)，约为二氧化碳的675倍。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制冷剂气体有可能在空调系统的运行或报废处理过程中遭到泄漏。

除了上述这些直接温室气体排放之外，空调在其使用过程中还将产生与耗电相关的间接温室气体排放。

全球一半以上的电力来自于煤炭和天然气等化石燃料。在燃烧过程中，这些化石燃料将释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总体上，超过3%的全球温室气体排放来源于耗电巨大的空调设备，而在气候方面，它们造成的影响几乎与航空业相当。

“人们完全可以在家中使用空调且不用承担道德上的压力。”

斯特凡·雷曼(Stefan Reimann)，瑞士联邦材料科学与技术研究院(Empa)

以《蒙特利尔议定书基加利修正案》(Kigali Amendment to the Montreal Protocol)为代表的国际条约旨在减少氢氟烃的使用，而一些对臭氧层和气候危害较小的气体则被视为更可持续的制冷剂替代品。事实上，新一代的空调设备使用丁烷或丙烷等气体。尽管这些气体有着易燃的缺点，但在全球变暖方面的影响却相对较小。

然而，包括新一代产品在内的空调系统却会对所在地区的气候造成不容小觑的影响。这些设备释放到外界的热量将会导致周边环境的温度上升，从而进一步加剧城市中的热岛效应。

全球空调系统的运行需要多少电力？

东瑞士应用科技大学(Ostschweizer Fachhochschule)的研究员科丁·阿尔帕高斯(Cordin Arpagaus)表示，一台家用空调每天可消耗3至7千瓦时的电量，相当于一个现代洗碗机单次洗涤所需电量的五倍。

国际能源署(International Energy Agency，IEA)2022年的数据显示，为封闭空间进行人工制冷所消耗的电力占全球总用电量的7%。与2000年相比，空调系统以及耗电程度较轻的风扇设备所消耗的电量总和目前已翻了一倍不止。

国际能源署预测，截至2050年，全球空调用电总量将增长至目前的3倍。未来，全球空调的耗电量将与2018年中国全年的总用电量相当。

许多人购买便携式空调。和固定式(或分体式)空调相比，便携式空调易于安装且价格更低。然而，为了达到相同的制冷效果，这类空调往往需要消耗更多的电力。

人们担心空调的过度普及将给电力网络带来过重的负担，而大规模停电的风险和隐患也将不期而至。关于这点，今年7月初发生在佛罗伦萨、贝尔加莫和其它一些意大利城市的供电中断事件可供参考。

牛津大学全球发展计划(Programme in Global Development)的数据科学家兼研究员汉娜·里奇(Hannah Ritchie)指出，空调需求的不断增长不仅取决于气候变化这一因素，还与人们收入水平的提升息息相关。

里奇认为，生活在印度或印尼等极端炎热国家的人们若能在经济上轻松负担得起空调的话，他们必然会将其买回家。该专家表示：“随着许多中低收入国家收入水平的不断上升，这种假设将极有可能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成为现实。”

在美国，约90%的住宅配备了空调。而根据欧洲环境署(European Environment Agency, EEA)的最新数据，2019年欧盟国家配备空调的住宅比例均值仅为20%，其中意大利、希腊和西班牙三国的占比最高，介于50%至60%之间。

至于瑞士，目前尚无官方的统计数据出台。据估计，瑞士仅有5%的住宅配有空调。

为何瑞士的空调住宅如此罕见？

从最直观的角度出发，空调对于生活在瑞士的人们来说并非必需品。事实上，瑞士的夏季并不像地中海国家或中东地区那般酷热难忍，气温也远没有那么极端。

然而，和以往相比，热浪现象在瑞士呈现出了更为频繁和持久的趋势。不得不提的是，瑞士是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国家之一。正因如此，随着为住宅降温的需求不断攀升，便携式空调也愈发受到人们的青睐。仅今年6月，瑞士在线商店Galaxus的便携式空调销量与去年6月相比便足足增长了三倍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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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固定式空调的销量尽管也在增长，但其速度明显缓慢许多。每年，被安装在瑞士住宅和办公场所中的固定式空调设备大约在2万台左右。

与便携式空调不同的是，分体式空调必须符合能源标准及建筑规范要求。目前，瑞士各州政府仅允许那些最大功率不超过12瓦特/平方米的分体式空调设备进入销售市场。

然而，分体式空调还有可能在瑞士遭遇更为严苛的限制措施。以苏黎世州为例，想要安装分体式空调的住户必须先对房间进行适当的隔热处理，并为住宅配备自动卷帘这类防晒装置。而在弗里堡州，只有在自家屋顶安装了太阳能光伏板的住户才具备安装固定式空调的资格。

作为瑞士供暖、通风及空调系统制造商与供应商协会(Schweizerischer Verband für Heizungs, Lüftungs- und Klimatechnik，简称GebäudeKlima Schweiz)的负责人，马可·冯维尔(Marco von Wyl)认为，针对空调系统制定的一系列限制性政策在极大程度上阻碍了这类制冷设备在瑞士的普及。该专家表示，这些限制让瑞士现有的许多建筑与空调设备彻底无缘。

空调的替代方案有哪些？

想要在不使用空调的情况下让住宅保持凉爽，关键在于如何阻止太阳光线通过窗户穿透建筑物而到达房屋的内部。从这一角度出发，外遮阳卷帘装置、居家型遮阳篷以及白色百叶窗等防护手段在阻挡阳光方面均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对于城市地区而言，植被的覆盖、水体的存在以及土壤的强渗透性均有利于降低环境温度，从而让建筑物内部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冷却。此外，包括日内瓦在内的一些城市还会对当地的湖水加以利用，通过地下管道网络来为建筑物降温。

汉娜·里奇表示，面对当下的极端天气，空调并不是一个万能的解决方案，但不可否认的是，人们对于空调的需求也的确与日俱增。这位专家指出，更为理性的做法是将空调与其它解决方案相结合，从而达到在夏季为城市和建筑物降温的目的。最后，里奇强调道：“为了保护户外工作者以及负担不起空调的贫困人群，寻找其它的替代方案刻不容缓。”

(编辑：Gabe Bullard/vm，编译自意大利语：Aikens Jun/g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