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还是流言：高额遗产税会引发瑞士百万富翁大规模外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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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篇::
在瑞士选民否决了一项拟对超过5000万瑞郎的遗产征收50%税率的提案后，瑞士资讯swissinfo.ch的读者开始就“对富人征税是否会迫使他们移居海外”展开讨论，甚至有人声称，这种情况已经在挪威和英国发生。我们对此进行了深入核查。
这项名为“资助社会气候政策”的公民动议由左翼社会民主党青年组织(JUSO)发起，提议对价值逾5000万瑞郎(约合人民币4.4亿元)的遗产或赠与征收50%的税款，并将相关收入专门用于应对气候变化。
该提案基于这样一种理念：生活方式对全球变暖影响更大的极度富裕人群，应当为气候保护作出更多贡献。但这项动议最终遭到78.3%的瑞士选民否决，其中一个关键原因，正是担心超级富豪会因此离开瑞士，从而左右了投票结果。
瑞士超级富豪警告或将离境
反对阵营中不乏知名人物。列车制造商施泰德铁路公司(Stadler Rail)的所有者、瑞士百大富豪之一的彼得·施普勒(Peter Spuhler)，成为了反对阵营的“代言人”。他表示，若征收如此高的遗产税，其子女将无力承担，势必不得不出售公司大部分股份，从而面临失去控制权的风险。据他说，若该动议获得通过，那么离开瑞士将是他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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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这类说法不应照单全收。洛桑高等商学院(HEC Lausanne )经济学教授马里乌斯·布吕尔哈特(Marius Brülhart)表示：“我们通常把这称为‘廉价威胁’。”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KOF瑞士经济研究所不平等与公共财政研究部门负责人伊莎贝尔·马丁内斯(Isabel Martínez)也指出，威胁并不等同于行动。她认为，这种说法是“富裕人群常用的策略，因为在选民中制造这种恐惧，对他们有利”。
两位专家一致认为，有证据表明瑞士的富裕人群流动性更强，尤其是外国百万富翁。马丁内斯解释：“在财富税和遗产税问题上，反应最强烈的正是超级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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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案例中，布吕尔哈特认为，拟议中的50%遗产税税率确实过高。他的估算显示，这一税率可能会促使相当一部分受影响者(约2500人)离开瑞士，或让潜在移居者却步，而这类因素在相关决策中权重极高。
他说：“经济学不是物理学。但根据我们掌握的经验证据，可以预期会出现显著的外流。据我推测，若该税收方案获通过，受影响人群中约有一半至四分之三，要么会离开瑞士，要么根本就不会来。”
布吕尔哈特补充道，经济学界通常对遗产税持正面评价，因为它“不会削弱人们工作的积极性，反而有助于维持劳动激励。但再好的东西也可能过犹不及”。在他看来，假如该税种真的实施，结果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他同时指出，这一案例属于例外情况。
遗产税的影响
布吕尔哈特和马丁内斯一致认为，引入遗产税并不必然意味着瑞士会失去大量富裕纳税人。他们也指出，部分富人离开，并不自动等同于社会层面的净损失。“如果提高税收，显然会有人离开，但也会有很多人留下来，而留下来的人缴纳的税款会更多。所以，关键始终在于权衡新增财政收入与外流人口之间的关系，”布吕尔哈特说。
他对瑞士各州遗产税调整情况的研究发现，尽管确实有极少数极为富裕的人选择迁移，但人数不足以对政府财政收入造成实质性冲击。在对直系后代征收遗产税的三个州中，相关税率仍然相对较低。
美国国家经济研究局在2024年发布的一项研究也发现，斯堪的纳维亚各国的财富税调整确实促使部分富裕人群迁移，但对整体经济的影响十分有限。
“他们发现，最高档财富税税率每提高一个百分点，整体就业水平大约下降0.02%。但需要注意的是，财富税通常在1%以下或接近1%，因此一个百分点的上调，本身就是一次幅度极大的税制变化，”马丁内斯解释说。
在评估遗产税对超级富豪流动性的影响时，还必须将其他因素纳入考量，尤其是整体税制结构。
马丁内斯指出：“总体而言，瑞士的税负水平与邻国相比仍然偏低，因此，起决定作用的不仅是税率的绝对水平，还有与其他国家之间的差距。”
挪威和英国：提高财富税后结果并不一致
欧洲各地要求缩小贫富差距的呼声日益高涨，许多国家围绕是否引入或提高财富税正在展开激烈辩论。2022年，挪威中左翼政府将净资产超过2070万挪威克朗(约合人民币1437.5万元)的财富税税率提高至1.1%。有报道称，此后有相当数量的百万富翁离开了挪威。
马丁内斯表示：“比方说，许多人搬到了瑞士，可能是因为两国在文化上相当相似。因此，富裕人群在决定是否迁移时，往往受到多种因素的共同影响。”
初步数据显示，在挪威最富有的400人中，已有105人现居海外，或将财富转移给居住在国外的亲属。不过据路透社报道，尽管出现外流，该税种带来的财政收入仍有所增加，并已占到国内生产总值的0.6%。
2025年4月，英国政府取消了“非本土居民税制”，该制度此前允许居住在英国但户籍在海外的人，仅就其在英国境内获得的收入纳税，而无需为境外收入缴税。
财富咨询公司Henley & Partners近期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2025年离开英国的美元百万富翁人数将比迁入者多出1.65万人。不过，这一数据已遭到质疑，“税收正义网络”宣传组织批评该报告使用了诸如领英(LinkedIn)等信息来源。他们自己的分析发现，尽管2024年离开英国的百万富翁人数略有上升，但这仅占英国逾300万名百万富翁的0.3%。政府税制调整究竟导致多少富裕人群离境，目前尚无官方数据能够反映。英国税务海关总署表示，相关官方统计最早要到2027年1月才会逐步显现。
因此，回到最初的问题：在税负上升时，极为富裕的人群确实更可能改变居住地。但“遗产税必然引发富人集体外逃”的说法并不成立。税率水平本身也决定了税收提高后，政府是否仍能实现财政收入的净增长。
(编辑：Marc Leutenegger/gw，编译自英文：小雷/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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