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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寻无归乡路 9旬北韩间谍只想再见妻

(法新社南韩光州21日电) 两度因间谍罪遭判死刑后,徐玉烈蹲了30年苦牢,其中大半时光在独居房度过。现在,高龄90的他垂垂老矣,只盼死前能回到离开50年的家乡,回去妻儿所在的北韩。

生于南韩、现在也还有亲戚在这儿的徐玉烈(Seo Ok-Ryol, 译音),韩战期间赴北韩从军,之后被派到南韩当间谍,从此和留在北韩的妻子以及两个孩子分隔两地。朝鲜半岛不断上演的离散、韩国人被历史和政治拨弄的命运,活脱就是他的写照。

徐玉烈身形佝偻,形容憔悴,走路要拄着拐杖,但外表看起来有点凶狠,脑筋也还算清楚。

他说:「我没做错什么,我只是爱祖国。」他还说,对他而言,北韩和南韩,都是他的祖国。

一场划时代的两韩高峰会后,南韩于2000年遣返约60名囚犯,其中大部份是军人、游击队员和间谍,但徐玉烈不符合资格,因为他为了获释,取得南韩公民身分,签了保证效忠南韩的宣誓书。

徐玉烈生于南部一个岛屿,就读首尔菁英学府高丽大学(Korea University)期间成为共产党员,韩战时加入北方的军队,美国领导的联合国部队节节逼近后,徐玉烈随军撤退。

后来他加入北韩执政劳动党,在平壤担任教师,1961年,奉命进入间谍训练学校。

「我根本没有余裕跟太太说再见,就必须离家。」

他被派到南韩,任务是吸收一位兄弟已叛逃到北韩的政府高官。他游泳潜入南韩境内,但他递上高官兄弟的信时,却被泼了冷水。

高官拒绝收信,还告诉徐玉烈:「对我来说,我兄弟死了最好。我跟政府当局报告,他在战争里死了。」

徐玉烈任务失败,得隐瞒身分待在南韩,常常犹如惊弓之鸟。直到一个月后,他终于听到电台广播的暗号,命令他回去。

但到了约定的日子,徐玉烈却迟到了,没赶上接他的船。他试图游泳离开,水流却把他冲回岸边,在那里,他遭到南韩陆战队制伏、逮捕。

「身为间谍,理应自我了断,要不就是吞下毒胶囊,要不就是用武器了结,但我却连自杀都来不及。」

徐玉烈说,后来他被拷问数个月,期间遭到拷打、剥夺睡眠和食物,直到军法法庭依间谍罪判他死刑。

他被关在独居房,常常只有小小的饭团和腌萝卜吃。在那期间,他眼见许多北韩间谍和支持北韩的囚犯遭处决。

1963年,徐玉烈因为是新手间谍,任务也没成功,而获减刑,但他1973年又再被判死刑,这次是因为试图说服另一名囚犯信仰共产主义。

父母为了帮他打官司卖掉房子,他再获减刑,但父母没等到他出狱,就已撒手人寰。

坐牢30年后,徐玉烈1991年终于妥协,保证遵守南韩法律。他获假释出狱,移居南部的光州(Gwangju),离家乡和手足不远,但仍梦想两韩有朝一日统一,终有一天能回到妻儿身旁。

至今徐玉烈仍对北韩忠诚不渝,他称颂北韩「人人平等」社会,可以拿国家补助,从最高学府金日成大学毕业。

在他狭小、租来的公寓里,徐玉烈第一次接受国际媒体访问,回答法新社记者问题时,也和北韩同声一气,说平壤的核子和飞弹计画是为了抵御美国攻击,还斥责美国总统川普是「胡言乱语的疯子」。

徐玉烈获释几年后,一名旅居德国、造访过平壤的韩国女性告诉他,他的妻儿都还活着。

记者问没有再娶的徐玉烈,如果再见到太太,想跟她说什么,饶是目中无人、态度有点冷的徐玉烈,也顿时语塞起来。

强忍着情绪,徐玉烈好不容易吐出话来:「我会想说,谢谢你还活着。」

「我一直在想你,我从没想到会离开你这么久。」(译者:中央社郑诗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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