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為何一直拒絕徵收“糖稅”
在瑞士聯邦議會今年的春季例會期間，國民院否決了兩個“為了保護公共健康，調整‘糖政策’“的州級動議。這是一場話題敏感的辯論，不僅印證了在瑞士”議糖“之難 ，也顯示出瑞士農業食品遊說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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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不。從2017年起，聯邦委員會和議會多數派一直在否決那些出於公共衛生目的，呼籲調整“糖政策”的動議或提案。而在州一級，沃州、納沙泰爾州和汝拉州也對這類提議表示拒絕。
最新兩項來自日內瓦和弗里堡州的動議也均遭遇失敗：國民院在春季例會之初便決絕地給予了否定-同2021年兩項動議在聯邦院討論中的命運相同。這自然令“糖稅”的支持者們“難以接受”。
弗里堡州兩位本職為醫生的議員要求將糖分含量列入食品的營養標籤中。該州還希望就標籤的可讀性和易懂性加以強制規定。日內瓦州則希望對飲料和加工食品的含糖量進行限制性管理。
弗里堡的提案被國民院右翼多數派認為是“多此一舉”：《食品安全法》修訂案將強制要求在營養標籤中標明含糖量，而歐盟目前也正在研究如何提高標籤可讀性的問題。至於糖稅，議員們則更願意相信工業界的自願努力。聯邦委員會(瑞士政府)也持相同看法。
截至2024年減糖10%
瓦萊州的自由民主黨(FDP/PLR，右翼)議員、國民院科學、文化和教育委員會成員Philippe Nantermod說：”《米蘭宣言》(Déclaration de Milan)已經促成了早餐食品的減糖。”
什麼是《米蘭宣言》？這是一項由聯邦食品安全和獸醫事務辦公室(OSAV)在2015年發起的動議。 “通過簽署這一宣言，零售商以及食品和飲料製造商承諾自願減少其產品的含糖量。”該機構發言人Sarah Camenisch解釋說。
目前，已有24家瑞士公司自願減糖。 2023年2月中旬，《米蘭宣言》的適用範圍進一步擴展。 “除了早餐穀物和優酪乳之外，無酒精飲料、牛奶飲料和優格類產品現在也屬於其承諾範疇。簽署宣言的各家公司希望在2024年底前將上述產品的含糖量減少10%。”Sarah Camenisch補充道。
“簡而言之，在瑞士，我們已經成功地將從生產到銷售的所有參與者召集到一起，共同實施協調戰略，以實現自願性質的目標，”日內瓦州的自由民主黨議員Simone de Montmollin繼續說，”所有人都遵循這些目標，將成功地幫助我們達成了共同成果。如果引入稅收，那這種合作肯定不會存在。”
配可樂吃頓飯
這位議員稱，自2016年以來，合作實現了非常具體的成果：早餐穀物中的糖分減少了25%，優格含糖降低了9%。 “含糖飲料和其他配料也是《米蘭宣言》鎖定的範疇。2月份，一組新目標獲得通過。我們沒有理由擔心其成績會遜於穀類食品或優格，也不認為立法手段會比自願合作更有效。”
>>瑞士最大的製糖廠位於伯恩州的Aar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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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口可樂瑞士公司表示，很高興加入《米蘭宣言》。該公司甚至在此之前就已經採取了行動。 “自2005年以來，我們公司已經將食品類產品的含糖量減少了10%以上，”該公司發言人Natasja Sommer說，”為了實現新的目標，瑞士可口可樂公司將推出進一步創新。”為了推廣這些創新，該公司於3月15日在伯恩舉行了面向瑞士聯邦議員的、包括記者會在內的午餐會。
議員的積極遊說
“糖業遊說團非常強大。除了可口可樂公司，食品工業和零售巨頭也在其中。對糖徵稅將不可避免地對他們的業務產生影響。”沃州綠黨議員Léonore Porchet說。弗里堡州社會民主黨議員Valérie Piller Carrad指出，糖業遊說活動甚至擴展到了議會的科學、教育和文化委員會。 Piller Carrad把矛頭指向了Simone de Montmollin，後者是瑞士製糖股份有限公司(Sucre Suisse SA)董事會成員，該企業負責確保國家的食用糖供應。
這位來自日內瓦的自由民主黨議員辯護道：”議會法則中有著非常明確的、關於(鑑於利益衝突的)迴避原則，我完全遵守這些規定。此外，為什麼沒有人要求那些身兼租戶協會(Asloca)職務的議員迴避干預有關租賃法的辯論？在春季例會第二週的辯論中，他們就對相關議題進行了大量干預。與他們不同，我個人選擇不在關於糖業的辯論中發言，雖然我沒有這樣的義務。”
儘管如此，糖稅的支持者們在強大的工業遊說團面前依然感到無能為力：”相比之下，健康機構和維護病人及消費者利益的組織沒有很多財力去呼籲進行更有效的預防措施。”沃州糖尿病患者協會diabètevaud的秘書長Léonie Chinet說。
世界在行動，瑞士在拖延
“全世界大約有80個國家以不同的方式引入了糖稅。令人遺憾的是，瑞士甚至試都不想試一下。企業確實在遵守《米蘭宣言》，” Laurence Fehlmann Rielle遺憾地說，”但將飲料的含糖量減少10%，這什麼都不是，只是煙霧彈而已。”
“全世界大約有80個國家以不同的方式引入了糖稅。令人遺憾的是，瑞士甚至試都不想試一下。” Laurence Fehlmann Rielle
Valérie Piller Carrard繼續說道： “我們無法從公共衛生的角度來看待這個議題。這很令人遺憾。其他國家已經在迎頭解決這個問題，而且成效顯著：在瑞士，一公升芬達的含糖量是英國的2倍！根據世衛組織的規定，每天消耗的糖分不應超過6茶匙。瑞士的人均消耗量要高出此值4倍。”
Laurence Fehlmann Rielle說，英國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當局提前兩年通知業界，國家即將對添加糖的飲料徵稅。這使得公司有足夠的時間進行調整，減少飲料中的含糖量，以便繳納較少稅額。在葡萄牙，當局也開始對含糖飲料徵稅，而且很快就觀察到消費量的大幅下降。”
Léonore Porchet舉了智利的例子：”在那裡，年幼的孩子已紛紛罹患肥胖症。當局採取了措施，以清晰識別產品含糖量。其結果令人讚嘆：含糖飲料的消費量下降了近25%。”哥倫比亞屬於今年最新對超加工食品實行稅收的國家之一。
個人責任的呼喚
在瑞士，反對徵收糖稅一方主張發揮個人負責。 Philippe Nantermod表示：”我認為公民個人應該對自己的飲食負責。至於孩子的教育問題，主要是父母的責任。學校也從中發揮著作用–但這屬於各州權限，而非聯邦的管轄範疇。”
“80%的加工食品都含有添加糖，”Léonore Porchet說，”我們社會的生活方式顯然容易導致糖尿病。在糖攝取的問題上，並非人人平等。越來越多的兒童罹患肥胖症和2型糖尿病。所以我們不能把一切責任都推給個人。”
“這很瘋狂，” Valérie Piller Carrard說，“只要我們一提‘糖’，氣氛會立即變得敏感。我多次與甜菜生產商討論，我一直跟他們強調，他們沒有什麼可擔心的：糖稅不會導致減產。”Laurence Fehlmann Rielle則總結說：”遺憾的是，關注這一問題的總是社會民主黨和綠黨兩個左派政黨。然而，公共衛生不應該是一個‘左右之爭’的問題。”
(編譯自法語：郭倢，編輯：Samuel Ja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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