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國能否對中國進行咎責？

現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正在瑞士日內瓦召開會議。在悲觀者眼中，在為期五週的會議上，將有大量證據顯示人類彼此間的殘忍行為。俄烏衝突、伊朗、衣索比亞、阿富汗、緬甸、南蘇丹等問題都備受關注。

阅读本文简体字版本请 点击这里

中國問題是否在議程上呢？去年8月，即將卸任的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米歇爾·巴切萊特(Michelle Bachelet)卸任前發佈了可謂姍姍來遲的新疆人權問題報告。這份報告揭露了令人震驚的事實：有可信的證據顯示，維吾爾族人員遭到拘留和強迫勞動，這些行徑或構成反人類罪。這樣一份嚴肅而詳實的報告，難道不應該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上得到討論嗎？

然而，現實卻令人失望。就連圍繞報告舉行辯論的提案(這是理事會所能採取的最溫和的措施)，也在去年10月被否決，當時的表決結果為19票反對、17票贊成、11票棄權。這讓揭露中國人權記錄的運動何去何從？人權理事會的公信力何在？畢竟，人權理事會的工作就是揭露並結束侵犯人權行為，並促進全世界對人權的尊重。

我們在本週的《國際日內瓦》(Inside Geneva )節目中向人權活動家提出了這個問題。畢竟，他們中的許多人多年來一直不懈努力，希望讓全世界關注新疆的情況。

出乎意料的樂觀情緒

我本以為大家會感到失望和憤怒，卻意外地發現人們對於當前形勢抱有樂觀態度。

世界維吾爾代表大會(World Uyghur Congress)的祖姆雷泰·阿金(Zumretay Arkin)擔心，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決定不對報告進行辯論，此舉或向中國發出錯誤訊號。她在接受《國際日內瓦》採訪時表示：“如果國際社會不對中國施加任何壓力，不採取任何行動，那麼中國政府就會認為自己獲得默許，可以繼續肆無忌憚地侵犯人權。”

但她指出，情況並不是沒有任何轉機。就在本週，聯合國經濟、社會及文化權利委員會發佈了對中國的審查報告，有跡象顯示中國少數民族(包括維吾爾人)正在遭受“包括強迫勞動在內的強制性措施”，委員會對此表示關切。委員會呼籲中國結束強迫勞動，並停止對人權工作者的報復。

此外，新任聯合國人權事務高級專員福爾克爾·蒂爾克(Volker Türk)指出，他將繼續跟進前任有關新疆問題的報告，並通過一年一度的人權理事會講話提醒中國，他至少沒有忘記報告的內容：“在新疆地區，高專辦記錄了嚴重的問題，特別是大規模的任意拘留和持續的家庭分離，並提出了需要具體跟進的重要建議。”

地緣政治考量？

不過，蒂爾克演講的受眾還包括那些投票反對就涉疆報告進行辯論的會員國。要想對中國政府有效施壓，最終還是要靠這些國家，但很多國家似乎不情願採取行動。

中國確實很有影響力。中國在非洲的投資額巨大，可以花錢買到一些忠誠。中國在本屆理事會會議上重申，聯合國應停止指責，要理解不同國家有不同的“人權進程”，這種說法確實有些支持者。但很遺憾，這些支持者往往是專制政府，他們希望自己的統治不受任何聯合國監督。

大多數西方政府均投票贊成就新疆問題報告進行辯論，但在這次理事會會議上，中國問題似乎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這是否與烏克蘭問題有關？中國政府一直吹噓自己與俄羅斯關係良好，還提出了一份“和平方案”。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認為這份方案能夠成功，但西方確實希望讓中國，即使不站在自己這一邊，也不要公開支持弗拉基米爾·普丁發動戰爭。

“當然，這裡有地緣政治方面的考慮。”國際人權服務社的拉斐爾·維亞納·戴維(Raphaël Viana David)在接受《國際日內瓦》採訪時說，“但我們必須回到人權的本質，也必須回到人權體系中各項條約的本質。”

大國難逃審查

雖然我們可能認為大國可以逃避人權理事會的審查，但近年來事實證明並非如此。

俄羅斯政府不僅因其在烏克蘭的行動而面臨聯合國調查委員會的持續審查，還因其國內人權記錄而面臨審查，聯合國即將任命一名俄羅斯人權問題特別報告員。

美國也曾因其執法機構存在系統性種族主義而備受關注。就在去年，科琳·弗拉納根(Colleen Flanagan)的兒子克林頓在2013年被達拉斯警察槍殺，她在接受《國際日內瓦》採訪時表示(英文採訪連結外部链接)，對她來說，來到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非常重要，可以讓世界高層人權機構傾聽她的經歷並得到認真對待。

儘管在本屆人權理事會會議上，中國可能並不是首要議題，但必然不會被忽視。人權組織和聯合國人權專家們決心確保針對新疆人權問題的審查繼續進行。來自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的希拉里·鮑爾(Hilary Power)在接受《國際日內瓦》採訪時表示，她認為儘管涉疆報告的辯論提案遭到否決，但是表決結果很接近，這本身就是進步的標誌。

“事實上，我們非常接近在人權理事會上通過一項關於中國的決議，這事實上打破了一項重要禁忌，顯示中國和其他大國的地位並非不可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