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助者意興闌珊，大選風險難測：2024年烏克蘭人道援助危機四伏

在烏克蘭東部和南部靠近戰火的地區，人道救援需求最大。許多留守人員通常年事已高，積蓄耗盡。 (圖：扎波羅熱州，攝於2023年12月) Keystone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兩年後，當地的人道局勢依然嚴峻。聯合國首次擔心沒有足夠的資金對受戰爭影響的烏克蘭民眾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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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烏克蘭的新聞越來越少地出現在報紙的頭版頭條，這著實令人震驚」，薩拉·希爾丁(Sarah Hilding)不無遺憾地說。這位聯合國人道主義事務協調廳(OCHA)駐烏克蘭負責人在基輔毫不掩飾她的擔憂：「資金是我們最頭疼的問題之一。」

去年，烏克蘭危機69%的人道救援需求都獲得了支持，該地區也因此成為全球人道行動資金最充裕的地區之一。儘管如此，聯合國仍開始擔心援助資金將會縮水，特別是加薩的災難性局勢在很大程度上已蓋過了烏克蘭危機。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24個月後，烏克蘭的人道救援需求依然龐大。根據聯合國統計，今年約有40%的烏克蘭人，即1,460萬人需要援助。

烏克蘭有1460萬人需要人道援助 swissinfo

「戰爭從未停歇。每天都有平民遇襲，有人因此喪生，醫院、學校和其他民用基礎設施也遭到摧毀或破壞。」莎拉·希爾丁指出。 為了言之有據，她還講述了自己因空襲警報而被困防空洞一個上午的經歷。

儘管戰爭前線在去年幾乎沒有移動，但烏克蘭仍經常在全國境內遭受飛彈和無人機的襲擊。而且自2023年12月以來，這些攻擊愈演愈烈。

兩年過去了，人道救援需求越來越大

在烏克蘭東部和南部靠近戰火的地區，人道救援需求最大。在這些地區，其中也包括聯合國機構無法進入的俄羅斯控制區，有超過300萬人需要援助。而在中部和西部地區，據聯合國稱也有約400萬流離失所者的情況不容樂觀。

「生活在戰爭前線附近的人們已精疲力竭，他們的物資也已耗盡。」薩拉·希爾丁強調。這些地區的留守人員通常都是老人。經過兩年的戰爭，他們已無任何積蓄，只能依賴人道援助，尤其是飲用水、食物和醫療服務。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身處這種情況。這位負責人還解釋道：「由於這場戰爭曠日持久，越來越難支援留守人員的需求。」

此外，那些在入侵之初為了躲避戰火而背井離鄉的人在回歸家園後卻發現不是房屋被毀，就是曾經耕作的土地埋有地雷。

聯合國2024年對烏克蘭的人道援助計畫總額為31億美元，用於滿足850萬人的需求。這一數字低於去年的39億美元，反映出聯合國希望更有針對性地援助最脆弱的族群。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聯合國對捐助國是否願意繼續慷慨解囊存有疑慮。

做好資金不足的預判

挪威難民理事會(NRC)是駐烏克蘭的國際非政府組織，部分捐贈來自聯合國，它也預計2024年會出現資金短缺的情況。

該非政府組織烏克蘭地區的宣傳負責人阿西娜·雷伯恩(Athena Rayburn)提出了警告：「若資金突然削減，這裡的情況可能就會急轉直下演變成一場災難。」因此，她認為必須確保 人道機構的因應措施盡可能從長計議。挪威難民理事會今年的工作重點之一是與烏克蘭政府和民間社會合作，確定一旦人道組織資金不足，可以將哪些服務交由他們提供。

然而，在資金不足的情況下，不得已做出艱難的取捨。有些人將無法獲得必要的幫助。「對我和我的同事來說，這令人心碎，」薩拉·希爾丁如是說，「你可以看到人們是需要幫助的。我們應該好好講述他們的故事，來說服捐助者。要讓捐助者知道，當我們說需要錢時，那是真的需要錢。」

避免各自為政

兩年過去了，衝突似乎陷入了僵局。烏克蘭政府接收著強大的國際合作夥伴的資金支持，在這樣的一個國家，大規模的人道行動是否還有其存在的意義？

「我認為有。只要出現緊急情況，只要存在民眾生活不穩定、遭受嚴重暴力的現象，我就認為這是完全有意義的。」日內瓦大學和日內瓦國際關係及發展高等學院(IHEID)人道主義研究 聯合中心主任卡爾·布蘭切特(Karl Blanchet)判斷。

他認為，對於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經合組織等發展參與者來說，提供資金用於該國的重建還為時過早，因為戰爭帶來的不確定性仍然太大。

然而，該專家也強調，從長遠來看，人道援助有可能造成依賴性，並產生互相脫鉤的雙重服務體系。一邊是由國際非政府組織運作的，功能完善的醫院，另一邊則是烏克蘭政府管理的，人員和藥品均短缺的醫療機構。

川普的陰影

2024年，烏克蘭人道援助的情況可能會更趨嚴峻。隨著西方國家的支持開始動搖，特別是美國國會阻撓向烏克蘭提供600億美元(軍事援助為主)的新援助計畫，美國總統大選的陰影始終籠罩著人道主義援助機構。

共和黨候選人唐納·川普(Donald Trump)強烈反對援助烏克蘭，一旦當選，他可能做出減少支持該國的決定，這將對衝突產生影響，從而波及人道主義援助機構的工作。川普在上屆任期內就以蔑視多邊合作著稱，他還可能想辦法削減，美國這個最大的捐助國對聯合國人道體系的捐款。

對別國政治不予評論的薩拉·希爾丁強調：「無論美國大選的結果如何，我們都已開始憂慮無法獲得足夠的資金。」她還補充道：「我只是希望，無論各國誰 掌權，都能透過資助人道主義行動彰顯其人性的光輝。」

當世界各地的危機-加薩戰爭、蘇丹戰爭、葉門戰爭-層出不窮卻得不到解決，當需求與援助之間的缺口不斷擴大時，許多局勢緊急的地區長期得不到足夠的資金援助。烏克蘭危機有朝一日也會成為這些所謂被遺忘的危機之一嗎？卡爾‧布蘭切特說：「很有可能。」不過他也強調了烏克蘭位於歐洲、靠近主要捐助者的優勢：「烏克蘭被遺忘的可能性相對較小。但總有一天，每個人都會倦怠。」這位專家補充道。

(編者：Virginie Mangin，編自英文：瑞士資訊中文部/gj；繁體校對：方常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