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超级富豪面临高额遗产税

富人圈子在圣莫里茨举办的活动。 Keystone / Christian Beutler

瑞士是亿万富翁密度最大的国家，这里风景如画、政治稳定、税收优惠，吸引了许多富豪前来居住。然而瑞士即将要就一项高额继承税动议进行全民投票，如果投票通过，意味着这些富人们要缴纳高额税金。

瑞士青年社会党提出一个动议，要求向超级富豪们征收高额遗产税，所得税收用于环保。但瑞士联邦和反对者认为这将对瑞士经济带来损害。

这项动议题为：“通过合理征税，资助社会气候政策”(未来动议)，标题中并未提及遗产税。2025年11月30日，瑞士选民将就这一动议举行全民投票。

遗产税动议从何而来？

但当人们说起这项动议的时候，通常会说“遗产税动议”。这是因为，这项动议涉及大笔遗产的高额征税。

具体说就是如果某人想将超过5000万瑞郎(约合4亿万元人民币)的遗产遗留或赠送给其后代，需支付50%的税。也就是说超过5000万瑞郎的那部分遗产将被征收50%的赋税。而被征收的这笔税金将用于应对气候变化的措施。

“通过合理征税，资助社会气候政策”(未来动议)

征税对象：遗产和赠与。
免税额度：总额在5000万瑞郎以下不征税。
税率：超过免税额度的部分征收50%的税。
资金用途：用于推动社会公平的气候政策和经济结构转型，比如住房、就业和公共服务。
税收分配：三分之二归联邦政府，三分之一归州政府。
执行方式：由各州负责评估和征收。

倡议中包含一个追溯条款，规定：

一旦公投通过，税收立即生效；

即使法律细则尚未出台，之后发生的遗产和赠与也可能被征税；

这可能对已经离开瑞士的富豪产生影响，引发法律和政治上的争议。

因此，这项动议其实结合了两项事宜：一是对巨额财产征收高额赋税；二是采取措施应对气候变化。

这迎合了两大全球趋势：一是 “向富人征税”；二是“正确地面对气候变迁”。2024年，20国集团就决定向超级富豪征收更高的赋税。

国际趋势：2022年德国人要求向富人征税。 KEYSTONE

国际上讨论的是向十亿美元的资产征收2%的税，气候正义(Klimagerechtigkeit)理念也在全球范围也早已耳熟能详。

如图所示，在大多数国家，遗产税目前只占税收收入的一小部分：

谁会受到影响？

瑞士联邦委员会估计，瑞士约有2500人的资产超过5000万瑞郎。这部分人的资产总额约为5000亿瑞郎。根据洛桑大学的一项调查，该动议主要涉及约300个资产超过2亿瑞郎的家族。

据瑞士经济杂志《Bilanz》统计，瑞士目前拥有152位亿万富翁。这意味着瑞士是世界上亿万富翁密度最高的国家：每百万居民中就有17位亿万富翁。

瑞士的遗产税：到目前为止的情况如何？

瑞士的遗产税的情况非常不统一。遗产税目前由各州负责，国家层面不征收遗产税。因此瑞士的遗产税多达几十种。在某些州，市政府层面也会征收相应的税务。

而在大多数州，直系后裔可以免税继承遗产，或者免税限额较高，只有内阿彭策尔州、沃州和纳沙泰尔州例外。

各州征收的遗产税平均税率约为1.6%，相对其他国家属于较低的税率，但情况并非一贯如此，洛桑大学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在过去的三十年中，瑞士针对财富和遗产减免了很大程度的税务”。

2015年瑞士就已经讨论过针对百万瑞郎以上的遗产征收联邦税的问题。当时打算用这笔税收的收入资助养老、遗属保险机构(AHV)。然而这一来自人民党、社民党和绿党的提议，最后遭到71%的绝大多数选民以及所有州的反对，以失败告终。

顺便提一句，在瑞士，任何人从国外继承的资产，无需缴纳遗产税。

瑞士如何针对高额资产征税？

针对巨额财富，瑞士各地的征税更不一致，因为财富税由各州和市镇征收，联邦政府不参与意见。

只有当资产超过一定的免税额时，才需要缴纳财富税。比如有些州的免税额为10万瑞郎，而有些州的则为100万瑞郎。因此瑞士的财产税实际上是”富人税”，这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在瑞士大多数州，财产税的税率是累进式的，即资产越多，税率越高。因此，瑞士财产税中的86%来自最富的10%富人。

下表显示了瑞士26个州财富税的不同额度：

安德烈·霍夫曼(André Hoffmann)每年纳税2000万瑞郎。 Keystone / Alessandro Della Valle

联邦理工学院的经济学家们在一项调查中计算了罗氏公司继承人安德烈·霍夫曼(André Hoffmann)的赋税数额。据估计，他拥有约26亿瑞郎的资产。按照联邦理工学院的计算模型，霍夫曼每年在沃州的纳税额约为2000万瑞郎。

瑞士联邦理工学院经济研究中心表示，由此可见，瑞士实际上已经有了”富人最低税额”。所以这项动议所针对的超级富豪们其实已经为瑞士的税收做出了很大贡献了。2022年，流入各州和各市的财产税达90亿瑞郎，占它们总收入的十分之一。

尽管如此，瑞士仍被视为富人的避税天堂。这是因为有些州设置了较低的税率，或者设立了一个统一税率，让数千名搬来瑞士居住的超级富豪们的巨额财产享受到一种“统一打包税率”。

支持者怎么说？

发起该动议的青年社会党人认为，富人的生活方式会产生更多的二氧化碳，因此他们应该为气候保护付出更多的费用。他们认为：”为了实现瑞士的2050年宏伟气候目标(瑞士承诺在2050年实现二氧化碳净零排放)，瑞士每年需要投资约120亿瑞郎。

伯尔尼火车站青年社会党举办的宣传继承税的活动。 zVg

“超级富豪们的财富是通过剥削和迫害大自然得来的，现在是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按照青年社会党的想象，这笔税收收入应该用于住房、工作和公共服务领域的可持续发展项目。

他们预计，如果遗产税动议被接受，政府机构每年将获得60亿瑞郎的额外收入。

反对者怎么说？

包括联邦政府在内的反对者则不是这么算的，根据洛桑大学的估算，如果民众在投票中通过青年社会党的这项动议，的确会额外收获25亿-50亿瑞郎的税款。

但前提是那些富人不搬离瑞士。反对者认为，超级富豪和企业家可能会因为引进这样的税率而迁往国外。联邦政府警告说：”如果这样的话，该动议带来的将是税收缩水。”

联邦政府估计，如果该动议通过，估计这些富豪的可征税财富将流失85%-98%，相当于瑞士将损失约28亿-37亿瑞郎的税收。

相比之下，新的遗产和赠与税估计只会带来1亿- 6.5亿瑞郎的收入。

需要面对这一税率的知名人士还表示，他们的大部分资产都在自己的公司中。而为了支付税款，他们将被迫出售他们的公司。

他们还强调，富有的企业家通过创新和投资创造了就业机会，让瑞士作为商业中心保持了竞争力。

是否一切都很明确？

并非如此。动议文本中的一个追溯条款存在争议。该条款规定，即使超级富豪已经离开瑞士，或许也能被追溯征税，这点还需法院在动议通过后作出裁决。

但明确的是：该动议要求拿出具体措施 “防止富豪为了避税，而搬离瑞士”。同时，提案还提出，动议一旦通后，需马上开始征税-正是因为那条附加追溯条款。

这也是该动议在投票之前就在富人圈中引发了紧张情绪的原因之一。

(编辑：Samuel Jaberg，编译自德文：杨煦冬/d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