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人也有“养老焦虑症”：退休即贫穷?

在瑞士，成千上萬的老年人難以支付賬單。 Keystone

在瑞士这个长寿且富有的国家不存在“养儿防老”的概念。老有所养靠的是“三大支柱”的养老金体系保障。尽管建立于1972年的瑞士养老金体系至今发展得已经较为完善，但退休人口的财富差距依然非常之大。虽然大多数退休者可以无忧地颐养天年，但依然有五分之一的老年人“挣扎”在贫困线上。近5万名瑞士老人没有足以弥补退休后收入缩水的储蓄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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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othéloz夫妇两人的养老金收入微薄，没有额外补助，也没有储蓄。目前，他们的经济状况严峻，难以支付账单。这种财务状况也不允许他们承受任何不可预见的开销。”我们一直有入不敷出的担忧。” 丈夫Bernard表示自感经济压力巨大。近年来，医疗保健费和大多数生活基本用品价格的上涨更是让他们忧心忡忡。

“三大支柱”的中瑞异同

瑞士的养老保险体系的“三大支柱”建立于1972年，涵盖国家、职业和个人三个层面。“第一支柱”养老和遗属保险(AHV/AVS)是国家强制性保险，用以保障退休者的基本生活需要；“第二支柱”职业养老保险由雇员与雇主共同出资，用以保持退休前的生活水平；第三支柱则是个人自愿性的储金，用以满足额外的个人需求。

中国养老保障体系也有“三大支柱“：基本养老保险(公共养老保险)、补充养老保险(企业/职业年金保险)及商业和个人储蓄养老保险(个人养老保险)。

如果说，“三大支柱”在中国和瑞士都对应着 “国家、职业和个人”三个层面，其在两国的覆盖程度却有所差异。在瑞士，养老金体系的覆盖面非常广：除了强制性的养老和遗属保险；所有作为雇员的在职人员均要和雇主共同缴付-并在退休后领取-“第二支柱” 职业养老保险金；而“第三支柱”的个人养老储蓄也较为普及，尤其是在自雇人士中，因为他们没有职业养老保险的保障。在中国，“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覆盖率逾10亿人(参保率逾90%)，但是第二和三“支柱”的普及工作则较滞后。

swissinfo.ch

瑞士资讯swissinfo.ch的记者来到这对夫妇位于纳沙泰尔的小公寓。当时，他们正与老年人保护与援助组织Pro Senectute的一名社会工作者会面。该组织致力于维护老年人的尊严，为有经济困难的退休人员提供社会咨询和援助。

在Apothéloz夫妇退休后的5年里，他们曾因难以缴付的牙医账单或其他捉襟见肘的情况而感到绝望。妻子Pierrette回忆说：”有一次月底，我们甚至没有20瑞郎去买菜。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仅购买必需品，我们也必须精打细算。”

这对夫妇削减了非必要的开支。Bernard说：”我不能再给太太买礼物了。“ 除了每周一次去俱乐部玩牌，偶尔会在外面喝杯咖啡或啤酒之外，他也放弃了自己的业余爱好。而且，为了省车费，他总是步行进城。Pierrette除了抽烟以外，也不再有任何额外开销。七十多岁的夫妇两人中断了社交和休闲活动，因为娱乐对他们来说过于昂贵- 此外，也许还有一个原因：”与更富裕的朋友相处，心里会感到不是滋味”。

联邦统计局的数据显示，在瑞士65岁以上的人群中，近9%的人有着同这对纳沙泰尔夫妇一样的经历，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生活困窘的老人

据由Pro Senectute组织委托进行的一项最新研究估算：在瑞士，逾20万名退休人员(将近退休人口的14%)的收入低于贫困线，而在在职人口中，贫穷人群比例仅为6%。此外，还有大约10万名退休人员生活在贫困线上。整体而言，五分之一的老年人可被视为“贫穷或接近贫穷“。

女性、教育水平低、外籍人口，这些人群的贫困风险相对更高。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ZHAW) 社会多样性和社会融入研究所研究员Rainer Gabriel总结说，所有从事低收入工作或职业轨迹不稳定的人群，退休后都可能面临养老金微薄的情况。

长久以来，瑞士女性面临的“养老焦虑”一直较高：因为她们从事兼职工作的比例较大，一部分人又为生儿育女而中断过工作，因此在晚年能够领取的职业养老保险就相应较低。如果遭遇离婚，她们的经济状况还会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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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之前，Bernard Apothéloz在连锁书报亭工作，负责清点库存。他当时月薪4800瑞郎，虽然攒不了钱(瑞士目前的工资中位数约为6700瑞郎)，但至少也”不用欠债”。

目前，夫妇两人的家庭月入总额为4800瑞郎，包括两个人的养老和遗属保险(AHV，即养老第一支柱)和丈夫的企业职工养老保险(第二支柱)。Pierrette以前也上班，但没有连续就业。她生了儿子之后中断过几年工作，62岁时又因裁员被迫提前退休。因此，她得不到满额的养老和遗属保险金。她在退休时一次性领取出了全部企业职工养老保险金，但这笔钱很快就花光了。如今，她认为当时的决定大错特错，后悔不已。

虽然他们要靠着一个人的养老金收入(包含第一和第二支柱)来养活两口人，但这对夫妇离跌入贫困线以下还有一定距离。对于无子女的两口之家来说，瑞士贫困线的定义是每月收入3064瑞郎。反贫困慈善机构明爱(Caritas)认为这一贫困门槛定得过低。

在瑞士，每月收入3千多瑞郎的生活境况如何？这样的生活算不算贫困？我们可以看看两位见证人的故事：

作为见证人之一，64岁的出租车司机十分向往退休生活。虽然养老金比当前收入更低，但他梦想着出国享受生活，毕竟世界大多数国家的生活费用都比瑞士要低。而计划出国养老以改善经济条件的瑞士老人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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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諮詢過程中，社會工作者Céline Omerovic向Apothéloz夫婦解釋了Pro Senectute組織資助醫療費用的新條款- 該項資助源於私人基金的支持。這對夫婦有望從中受益。此項扶助無疑是對退休人士的雪中送炭。 SWI / Pauline Turuban SWI / Pauline Turuban

动用资产？并非易事

这种窘迫的现实很容易被瑞士老年人总体良好的经济状况所掩盖。Rainer Gabriel指出，人们普遍认为瑞士的养老金制度能够有效地保护老年人免于贫困。瑞士65岁以上人群的物质匮乏率属于欧洲最低。在瑞士不同年龄段人口的比较中，退休人口的物质匮乏率也仅是18-64岁年龄组数值的一半。

退休人员通常会在整个职业生涯中积累到一定的储蓄和资产。”因此，常见的分析认为，即使他们的收入较低，也无关大碍，因为他们有房产可以出售，或者持有可以补偿收入缩水的资金。”Rainer Gabriel解释说。的确，退休人群的财富最为集中。

65岁以上的人口中，有一半人拥有超过10万瑞郎的流动资金(即可以在短期内调动的资产)。即使是在收入低于贫困线的养老金领取者中，40%的人也有这笔流动资金。

但是苏黎世应用科学大学的研究员指出，此类人群的个案差异显著。首先，资产并不总是流动的。房地产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出售自己的房产，然后租房居住，这对老年人来说也不一定划算- 因为除了高龄搬家的辛苦之外，每月还要缴纳房租。

最重要的是，相当一部分退休人口根本没有办法补偿他们的收入减少。根据联邦统计局的数据，近16%的退休人员没有实质性的财务储备，11%的人没有足够的储蓄来支付2000瑞郎的意外开支。据Pro Senectute组织的保守估计，在瑞士，至少有46000名老年人处于 “贫困状态”，不持有任何储蓄或资产。

Rainer Gabriel总结道，老年人应对贫困的能力低于在职人口-因为他们没有工作。这也是老年人更容易陷入长期贫穷的原因。

(编译自法语：郭倢，编辑：Samuel Jabe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