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直接民主带到美国的瑞士人
直接民主在美国的兴起主要基于苏黎世社会主义者卡尔·伯克利(Karl Bürkli)在19世纪提出的理论。一位务实派乌托邦主义者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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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5日，美国人将投票选举出一位新总统，或首次选举出一位女总统。
无论是卡马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还是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都宣称，自己的当选将对政治制度和民主的未来产生决定性影响。
瑞士和美国曾经在很长一段时期有着重要的相互影响。
在美国大选之前，我们分析了两国的共同历史，并对两国昔日姊妹情谊对当前的影响进行了探讨。
20多年前，美国最后一次引入动议权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因此，直接民主在美国联邦一级并不存在。不过，部分州已经建立起了多种政治参与的途径。
19世纪末，一位瑞士人在美国播下了直接民主的种子。卡尔·伯克利(Karl Bürkli)1823年出生于瑞士苏黎世。他一生都在梦想实现这样的愿景：世界上所有人在宫殿中过着自由平等的生活。
伯克利也努力践行着这一梦想：他成为了瑞士合作社的领军人物。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他参与创建了第一家为中小企业提供贷款的州立银行。
乌托邦与实用主义之间
卡尔·伯克利在他后来的一本著作中写道，他自愿放弃了”天堂的苹果”。伯克利在苏黎世湖畔的一座庄园中长大。他的父亲是一位富有的保守派贵族，鼓吹反革命思想，认为法国革命的民主化影响将终被打回原形。但这不是卡尔的世界。
为了羞辱理念相悖的儿子，父亲强迫卡尔·伯克利去制革厂当学徒。伯克利服从命令，干着剥动物皮的工作。他为自己的职业感到骄傲，经常在签名的下方加注”皮匠”二字。其父本想羞辱，结果事与愿违。
按照当时的工匠习俗，卡尔·伯克利一度离开苏黎世，师从国外制革大师，以完善自己的技艺。1845年，他定居巴黎，成为早期社会主义者查尔斯·傅立叶(Charles Fourier)”古怪思想”的追随者。他坚信，一旦资本主义被打败，“海水会变成柠檬水，鲨鱼也会变成轮船”。傅立叶设计了“法兰斯泰尔”(phalanstery)，这是一座基于和谐社会理念的建筑群。
傅里叶的设想是：两千人组成的集体共同居住在一个空间，在优美的大型建筑中实现自我管理。人们以”有限公司“的形式组织起来，每个单位可以自行决定命运。傅立叶认为，付出劳动和享受成果是相辅相成之事。伯克利被这一理念所征服，回到苏黎世后，他于1848年将傅立叶的著作翻译成德文。当时，瑞士已经经历了一场变革，他的译作反响平平。
当时的工人和手工业者的第一诉求是能够获得更高的工资，而不是住进宫殿。为了消除普遍贫困，卡尔·伯克利成立了苏黎世第一家合作社(Konsumverein)，以更公平的价格提供产品。此举助推他进入了州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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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是一个合作社国家
美国的失意者
1855年，伯克利决定移居美国。通过加入得克萨斯州一个名为”留尼汪”的社团，试图将查尔斯·傅立叶的理论付诸实践。但两年后，他并没有在美国留下的原本期望的影响，最终返回瑞士。此外，傅立叶的思想在美国也被其弟子Victor Considerant带入歧途。
回到苏黎世后，伯克利遭到对手嘲笑。他重拾合作社活动。从不缺乏创意的他于1861年开始经营自己的餐馆。
备受欢迎的饭馆
在苏黎世的Niederdorf老城区，他狭小昏暗的餐馆”Konsum”很快成为新运动的集结地。1866年，伯克利重新获得了州议会的席位。
在当时的州议会内部，虽有精英阶层代表宣称要捍卫代议制民主，但其主要动力是为了捍卫自身经济利益。农民、工人和手工业者依然贫困交加。
伯克利对”金钱贵族”大加挞伐，而他的盟友Friedrich Locher则对代议制民主代表进行了史无前例的攻击，内容之尖锐可谓“介于民粹主义和诽谤之间”。
1867年，苏黎世爆发霍乱，穷人陷入水深火热。民主浪潮愈演愈烈。12月，伯克利向州行政长官递交了一份3万人签名的请愿书，要求彻底修改宪法。
同期，公民动议和复决作为反对议会决定的手段在瑞士确立起地位。卡尔·伯克利曾想废除议会，但没有成功。他的”向富人征收更多税金“的计划也未能实现。
美国的复制黏贴
1869年4月18日，苏黎世州通过了一项基本宪章，其理念之进步在瑞士境外引起轰动。对伯克利来说，这一信号广为传播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他相信，瑞士可以成为”欧洲合众国”的典范。
他甚至设想过，有一天瑞士会加入美国，因为”美国是我们唯一可以借鉴的共和国。”他说。苏黎世的这场革命引起了大西洋彼岸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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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和美国曾是一对姊妹共和国
民主”先锋“
从此，伯克利的理论开始在英语世界流传。1888年，宾夕法尼亚州排字工人工会主席James William Sullivan拜访了伯克利。早在15年前，Sullivan就读过伯克利的著作。
四年后，Sullivan在美国出版了一本名为《公民通过动议和复决直接立法》的著作，该书强调了公民权利。此书仅是一个起点：1891年至1898年间，美国发行了不下70部关于瑞士直接民主的出版物。
Sullivan、Simon U’Ren(伯克利的另一位友人)以及其他支持者一起，成功促成美国23个州承认了公民权利。在苏黎世中央图书馆存档的、Sullivan寄给伯克利的书稿中，Sullivan曾写下这样的文字：”致卡尔·伯克利，一位先驱者”。
尽管他对瑞士和美国直接民主的发展功不可没，但这位”先驱”的成就却鲜为人知。在苏黎世，他的名气远不及对手阿尔弗雷德·埃舍尔(Alfred Escher)。后者是瑞士联邦铁路公司和瑞士信贷银行的创始人，其倡导代议制民主的目的只是加强少数人的特权。
去年，历史学家Urs Hafner为卡尔·伯克利重新撰写了一部传记，书名是《卡尔·伯克利，来自天堂的社会主义者》(Karl Bürkli, Der Sozialist vom Paradeplatz)。
Urs Hafner，《卡尔·伯克利，来自天堂的社会主义者》(Karl Bürkli, Der Sozialist vom Paradeplatz)，2023。
Goran Seferovic，《法律与政治之间的公民动议》(L’initiative populaire entre droit et politique)，2018。
(编辑：Benjamin von Wyl，编译自法语：郭倢/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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