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新闻：瑞士正在招募8.5万名外籍劳工？

一则有关瑞士的假新闻正在病毒式传播。 Cellule data - Captures d'écran

一则在网络上疯传的虚假新闻声称，瑞士正面临严重的劳动力短缺，正在大规模从海外招聘劳工，不但没有资历要求，月薪还可高达5万人民币。瑞士法语广播电视台(RTS)调查了这些反复出现的不实说法的源头。

数周以来，这则新闻在社交媒体上持续引发热议。其核心说法是：瑞士正面临严重的劳动力短缺，被迫招募8.5万名没有资质要求的外籍劳工，月薪在3500-6500欧元(约合人民币2.9万至5.4万元)之间。

这则报道被网红转发、被杂志转载，并被大量网民广泛分享，从法国到突尼斯都引发了极大关注。这个故事看起来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没错，这是病毒式传播假新闻的典型案例。

“蓄意传播虚假内容的行为被称为‘虚假信息传播’(disinformation)，如今在数字媒体和传统媒体中都已十分普遍，”洛桑高等商学院(HEC Lausanne)、洛桑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战略与责任管理学教授帕特里克·哈克(Patrick Haack)证实，“在这一案例中，这很可能属于‘标题党’内容，也就是说，通过夸大或误导性的标题和视觉元素来吸引点击。”

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2024年的一项研究，瑞士公众在区分真相与谎言方面似乎并不特别擅长：

这则报道似乎具备了引爆点击的所有要素：诱人的薪资、明信片般的风光图片、瑞士作为“淘金圣地”的形象，再加上当前经济紧张局势作为背景。

瑞士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予以否认

瑞士法语广播电视台随后联系了瑞士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SECO)以获取更多信息，但收获有限。该秘书处发言人法比安·迈恩菲施(Fabian Maienfisch)表示：”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无法确定这些数据的来源。根据我们的调查，它们既不是来自本部门，也不是来自联邦统计局。我们建议在解读这些数据时保持高度谨慎。”

根据瑞士法语广播电视台的调查，这则假新闻自2022年以来在记者和网红的推动下频繁“卷土重来”。其中一些传播手段颇为粗劣：消息源从未被注明，信息往往存在错误或不完整。例如，有些文章提到，瑞士”紧急通过了一项法律”，以招募这8.5万名劳工。

不过，其中也并非全无真实成分：医疗卫生和酒店餐饮行业确实面临招聘困难，而提及的薪资水平也真实存在。

哈克教授指出：”初看之下这类信息似乎可信，特别是其中常包含一定的事实基础。虚假新闻引发的情感共鸣，加上这种表面合理性，共同助推了病毒式传播。正因如此，这类信息才会反复不断地重新出现。”

德科集团成了“入口”？

那么，这个神秘的“8.5万工作岗位”数字究竟从何而来？在相关文章中，瑞士人力资源公司德科集团(Adecco)常被提及，被描绘成这些职位所谓的“入口”。瑞士法语广播电视台追溯该集团的新闻稿时，确实发现了这个数字，但所处语境却截然不同。2024年2月，德科集团承诺在2027年底前在全球范围内招聘8.5万名难民，并为其中1.7万人提供培训。这与文章提及的瑞士本身、以及严重劳动力短缺，并无直接关联。不过，正是这种巧合，为虚假信息的传播提供了回声效应。

德科集团发言人纳迪娅·维塔莱(Nadia Vitale)表示：”我们此前并不知道这则假新闻的存在。在我们上周发布的《2025年瑞士技能短缺指数》(Swiss Skills Shortage Index 2025)中，我们发现，由于经济放缓，劳动力短缺现象已连续第二年出现缓解趋势。”

被断章取义的2022年数据

《一瞥报》(Blick)在2022年发表的一篇文章则指向了另一种可能的来源。文中在提及这一岗位数字时，同时提到了人力资源机构Dynajobs。不过，该机构的专业资质难以核实。例如，其官网上未提及任何客户案例。2022年1月，Dynajobs负责人曾发表了一篇关于后疫情时代劳动力市场的分析文章，其中估算瑞士需要填补约8.5万技能人才缺口，才能恢复疫情前的经济增长水平。但这一惊人的计算究竟是如何推导得出的，并不清楚。这个数字本身似乎“恰到好处”，但问题在于，它已被完全脱离原有语境，进而被歪曲成了一则堪称“完美”的假新闻。

“这是一个典型的病毒式虚假信息案例，”哈克表示，“瑞士联邦政府不应对此掉以轻心。相反，当局应当制定防御策略，因为这类假新闻正在损害国家形象。在最近的世界经济论坛(WEF)年会上，虚假信息和假新闻已被认定为全球最大的短期风险，甚至超过了气候变化和武装冲突。现在是时候严肃对待这个问题了。”

(编译自英文：樊桦/x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