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27会议上，瑞士为其开创的碳抵消计划辩护

瑞士将在加纳推广气候友好型低甲烷水稻生产技术，以换取减排额度。 Keystone / Legnan Koula

瑞士一直致力于推动达成更多的碳抵消交易，去年举行的第26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出台了碳抵消交易制度规则。但事实证明，这些交易不仅存在争议，而且相关合作安排也很复杂。

11月底，瑞士宣布与加纳合作进行碳抵消项目。这是继在去年格拉斯哥举行的COP26会议上，各国制定了政府运行碳抵消项目的制度规则后，瑞士公布的首个此类项目。这项交易将允许瑞士政府通过资助非洲国家的可持续水稻生产来抵消其碳排放。

早在2020年，瑞士便与秘鲁签署了一项合作协议，其中涉及资助农村地区的炉灶搭建，从而减少居民的木材用量，以抵消瑞士交通出行造成的碳排放。

碳抵消允许排污国或公司购买碳信用额度来抵消其自身的温室气体排放。然后，相关资金会流向全球各地的项目，用于避免或消除等量碳排放。

随着这些国家间合作不断推进，有人对这类项目的公平性提出了质疑，而另一方面，受气候变化影响最严重的发展中国家正努力寻求获得更多资金。部分批评人士表示，根据《巴黎协定》第6条开展的碳抵消项目或将削弱富裕国家的国内减碳努力，同时给较贫穷国家带来更多负担。

去年缔约方大会明确了《巴黎协定》第6条的内涵，设定了各国开展自愿合作以实现气候目标的基本原则，但具体的实施协议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达成。目前尚未解决的问题包括：缺乏全球性总体监管框架，以及如何确保各国不会投资于无效项目，即那些无论富国是否通过碳抵消计划进行资助都会发生的项目。

瑞士承诺到2030年温室气体排放水平将在1990年的基础上减少50%。瑞士政府预计大部分减排量来自与较贫穷国家(包括多米尼克、格鲁吉亚和塞内加尔)的碳抵消协议。瑞士计划总共抵消多达1200万吨的二氧化碳排放，占其计划减排量的三分之一。

2021年，一项关于新气候法的公投遭到否决，这项新法律意在推动更大规模减排行动，这导致政府不得不将现行的二氧化碳法延期至2024年。最近，议会开始讨论对这项法律进行修订，修订后的法律将在未来五年有效。

公平性和复杂性

随着更多碳抵消交易不断推进，瑞士为其减排战略和依靠碳抵消计划来实现气候目标辩护。提到碳抵消，环境部长西蒙奈特·索马鲁嘎(Simonetta Sommaruga)告诉瑞士资讯swissinfo.ch，除了根据《巴黎协定》做出的国内减排承诺外，“如果瑞士还能促成那些对发展中国家有意义、有好处的项目，比如助其开展原本无法进行的投资，改善这些国家的气候状况，同时允许瑞士计量所涉碳减排量，这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瑞士联邦环境部国际气候政策副主任维罗尼卡·埃尔加特(Veronika Elgart)认为，协议必须考虑东道国的需求和碳减排承诺。她说：“每个国家都应该制定相互支持战略，最大程度利用好碳市场。”

但是，支持粮食安全、可持续发展和性别公正计划的非政府组织-瑞士天主教斋戒基金会(Swiss Catholic Lenten Fund)- 的大卫·克内希特(David Knecht)对官方的碳抵消计划表示怀疑。

他表示，瑞士不应该推动与秘鲁的碳抵消合作项目。“项目中与当地社区分享的技术已经有些年头了。七年前，我们就知道那些技术算不上创新。作为一个国家，我们应该确保此类项目能为东道国带来技术进步，使他们能够从技术转让中受益。”

还有人担心，此类合作涉及的项目基本上都发生在发展中国家，这违背了《巴黎协定》的一项要求，即避免所谓的“额外性”。

在缔约方会议的一个小组讨论会上，碳抵消计划的复杂性是与会者讨论的另一个问题。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做过研究的博士生克里斯蒂安·弗莱舍(Christian Fleischer)表示，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参与碳抵消项目的高成本可能会超过所获得的收益。他表示，参与这样的计划程序复杂，首先要确保伙伴国已经有登记处专门负责核算和报告自身的排放量。

专家弗莱舍目前供职于一家名为“观点气候组织”(Perspectives Climate Group)的咨询公司，由于整个体系错综复杂，他建议实施此类计划的发展中国家彼此开展交流。日本宣布了一项计划，将为发展中国家缔结碳抵消协议提供技术支持。

弗莱舍在研究小组的同事阿尤斯·辛格(Aayushi Singh)表示：“一切都只是落在纸面上(国际协议)，却难以落到实处，在实施碳抵消计划时，并未出现我们希望看到的效果。我们需要相关指导文件，将各类原则落实在行动中，同时避免碳抵消定价机制崩溃，确保市场对碳信用额度有足够的需求。”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碳信用定价出现暴跌，各类其他金融市场也受到冲击。持续的全球经济压力引发了人们对定价进一步下调的担忧。欧洲能源交易所的数据显示，2015年以来，欧盟的碳排放价格已从每吨5欧元上涨至如今的约25欧元。今年3月，碳排放价格曾跌至每吨15欧元。

世界银行估计，目前至少有46个国家通过碳税或排放交易计划对排放进行定价。而在2015年，仅有40个国家这么做。一些发展中国家表示，包括林业在内的自然项目的碳信用定价太低，而且定价过程缺乏透明度。

各类咨询团体为众多政府计划建言献策，其中包括参加COP27会议的“观点气候研究组织”。这些计划从90年代以来的私人碳抵消计划以及各国缔结的协议中借鉴方式方法，比如瑞士根据《巴黎协定》确定实践方式。

“这确实需要时间，但我们希望看到更快的进展，”总部设在日内瓦的碳市场标准制定组织“金标准”(Gold Standard)的碳市场负责人休·高威(Hugh Galway)在谈到为各国建立碳抵消合作安排时表示，“可以肯定的是，许多国家都需要进行能力建设，以确保它们能够正确地开展碳抵消项目。”

需要扎实的标准

在气候峰会召开之前，总部位于日内瓦的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恩戈齐·奥孔乔-伊韦阿拉(Ngozi Okonjo-Iweala)表达了她自己对碳交易和定价系统日益“碎片化”的担忧，因为各国的定价和标准各不相同。她说：“应对气候变化工作已经进入后期阶段，此时我们不能允许各国都搞自己的一套标准。”

近期一份报告显示，国际足联世界杯东道主卡塔尔存在“漂绿”问题，该国使用颇具争议的方式抵消碳排放，这凸显出应用标准存在问题。

高威表示，人们对正在运行的一些体系感到担忧，包括所谓的自愿碳市场，特别是私营部门采用的体系。“我们担心一些标准制定组织没有考虑所需的额外性，没有考虑适当的保障措施，也没有征求当地利益相关者的意见。”

(译自英文：瑞士资讯中文部，编辑：Virginie Man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