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国际日内瓦2026年展望：不确定的开年

2025年11月，美国外交事务负责人马尔科·鲁比奥(Marco Rubio)曾赴日内瓦与乌克兰举行会谈。这算不算重新点燃了“重大和平谈判仍可能在日内瓦举行”的希望？ Keystone / Martial Trezzini

在唐纳德·特朗普重返白宫及多边主义遭遇信任危机的双重冲击下，国际日内瓦将在不确定的氛围中步入2026年。处于机构重组与国家间竞争加剧之间的国际秩序的未来，也正在日内瓦湖畔被重新书写。

对日内瓦的国际组织而言，2025年是充满深刻动荡的一年。全球治理机构本就因预算削减以及在冲突频发背景下公信力受损而处于弱势，又因为唐纳德·特朗普重返白宫而遭遇了美国前所未有的抽身而退。

美国本是联合国体系中最大的资金提供方和长期具有影响力的关键角色，但美国此次先后退出了世界卫生组织(WHO)和联合国人权理事会(OHCHR)，两个总部设在日内瓦的国际机构。此外，新一届美国政府解散了美国国际开发署(USAID)，使人道主义领域及其位于日内瓦的主要机构陷入了一场深重危机。

“多边体系正面临一场财政和政治危机。某些专门机构，尤其是人道主义领域的机构，其活动经费中多达40%曾依赖美国，”瑞士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副常驻代表、特命全权大使安娜·伊夫科维茨·霍纳(Anna Ifkovits Horner)近日指出。她在伯尔尼的一场公开会议上补充说：“这造成很大问题。解决之道在于实现资金来源多元化，但在当前的地缘政治环境下，这并不容易。”

改革仍需推进

面对这一局势，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Antonio Guterres)已启动预算削减，并推出一项名为“联合国80周年倡议”(UN80)的大规模改革进程，旨在提升联合国体系的运作效率。相关措施包括整合职能相近的机构，以及将目前设在日内瓦和纽约的部分岗位，迁往被认为成本更低的城市，如内罗毕或罗马。

正在经历数百人裁员和岗位迁移的日内瓦机构中，受影响最为显著的包括联合国难民署(UNHCR)、国际移民组织(IOM)、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OHCHR)、国际劳工组织(ILO)，以及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和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UNAIDS)等。

可以预见的是，这一轮重组努力将在2026年持续推进。最乐观的人强调，日内瓦在专业能力和基础设施方面仍具优势，同时也会提及州和联邦层面为应对危机而采取的措施，例如提供财政支持。但对这些试图削减开支的国际组织而言，瑞士第二大城市居高不下的生活成本始终是一个核心难题。除此之外，瑞郎走强也加重了压力-过去几年间，瑞郎兑欧元已升值逾10%。

谁会是下一任联合国秘书长？

2026年将是安东尼奥·古特雷斯任期的最后一年。毫无疑问，他将尽可能推动业已启动的改革进程，使其取得进展。但他也将直面相当一部分员工的不满情绪-裁员与机构重组已令联合国体系内部承受巨大压力。2025年，相关人员曾在日内瓦发起规模空前的示威活动，这一势头很可能会在来年延续。

2026年也将成为下一任联合国秘书长的竞选年，新任秘书长预计将于2027年履职。按照现行的地区轮换惯例，下一任秘书长应来自拉丁美洲。目前已有多个名字被提及，包括常驻维也纳的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总干事拉斐尔·格罗西(Rafael Grossi)，以及现任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UNCTAD)秘书长丽贝卡·格林斯潘(ebeca Grynspan)-她也是国际日内瓦的重要人物之一。

如今全球秩序在深刻变动，而批评之声指责当前的改革缺乏真正战略、更多流于财政技术操作，因此这些潜在候选人对处于危机中的联合国的未来愿景，将受到各成员国的密切审视。

人道援助的转折点？

2025年，由联合国协调的人道主义应对计划仅获得了原本期望的450亿美元中的130亿美元，这是自2016年以来的最低水平，而2016年的全球人道需求规模还只有如今的一半。资金锐减在很大程度上源于西方国家的收缩，这些国家一方面加大军备投入，另一方面也面临严峻的财政压力。

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厅(OCHA)于12月发出了其惯常的2026年募捐呼吁。与本年度相比，这一呼吁金额明显下调，更强调现实可行性，目标是募集330亿美元，用以援助约1.35亿名因战争、气候变化、自然灾害和各种疫情而受到影响的人。

眼下的关键问题在于，国际社会是否仍有可能增加财政投入。如今美国及部分历来位列最大捐助方之列的欧洲国家相继抽身，面对这种情况，人道主义组织希望吸引新的出资者，包括海湾国家、中国(更倾向于双边援助)，以及私营部门。但目前尚无迹象显示短期内会出现实质性的转变。

和平将有何地位？

在新冠疫情期间经历过一段艰难时日后，曾因举办多次和平谈判而扬名世界的日内瓦，近年来似乎逐渐失去了其和谈会晤地的吸引力。与此同时，卡塔尔的多哈、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埃及的开罗等城市，已崛起为实力不容忽视的竞争对手。

尽管这些城市今年进一步巩固了自身地位，但日内瓦湖畔的这座城市也重新找回了一丝昔日荣光：它先后主办了有关伊朗核问题的会谈，以及基辅与华盛顿之间围绕美国提出的乌克兰和平方案展开的讨论。不过俄罗斯未参与这些对话，此前俄方已多次强调，自从瑞士对俄实施制裁后，就已不再是一个中立的会晤场所。

今年夏天唐纳德·特朗普与弗拉基米尔·普京会晤后，部分欧洲领导人提出，2026年或可在日内瓦举行乌克兰总统与俄罗斯总统峰会。这一设想目前看来仍极不可能，但并非完全没有可能。随着瑞士即将接任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的轮值主席国，而俄罗斯又是该组织成员之一，这座“和平之都”，恐怕还轮不到别人过早下结论。

(编辑：Virginie Mangin/op，编译自英语：小雷/gj)